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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地(5)

姬琤来不及细想。

苏梨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梨?”

“啊?”

忽然叫他,忽然回答,有些惊讶,不用细想。

“你真叫苏梨。”

“当然是了,不然叫什么?”

“我叫单名琤,字长玉,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晋王殿下嘛,前些天在街上看到你了。”

“哦。”

听他说话的样子有些刺,晋王诺诺的回了一声。

“你是不是讨厌我?”

苏梨不说话。

“要不那天晚上,就是我敲开你家门的时候,你给我的茶水里是你放的盐吧。好咸,咸的都发苦。”

苏梨还是不说话。

有些默认的味道。

姬琤忽然又快乐起来,“走吧,走吧,都饿坏了。”

此时微风轻轻吹过,把苏梨的头发撩起来。

姬琤怎么感觉自己的心里都怦怦的跳个不停。

第三章

苏梨一脸臭臭的把门打开,果不其然,门口站着的又是晋王。

俊美的脸,浅浅的笑。

自从那天晚上他一定要送自己回来,顺便也把到前门这里东棉花胡同的小院的路认清楚了,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来串门。

“晋王殿下,您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苏梨不让开。

“叫我长玉。”晋王推了推门,苏梨还是不让开,晋王抱怨说,“有事。今天早朝叫大起,不到四更天我就起来了,这不,站到晌午才回来。我都没吃东西就跑你这里来了,你还说我没事做。”

嗯,苏梨有些犹豫了。

好消息。

“让我进去喝点水好不好?我都快累死了。”

苏梨无奈把门打开,姬琤连忙进去,在身后把大门关上。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四合院,中间种了两棵香樟树,把院子都荫在里面,暮春的气息完全被笼络其中。

树荫下面有几个前朝的小石墩子,还有一个缺了一个角的小白石桌。

那里放着一个西疆来的水晶瓶子,里面装着淡红色的酸梅汤,细细闻一闻,还有水果和玫瑰花的香味。

“你这里总有这么让人食指大动的东西,我喝点这个。”

姬琤知道苏梨不想和他太亲近,可是就是想逗逗他,一手拿起瓶子就往嘴巴里灌。

不过倒是出乎意料的是,苏梨没有拦着他,只说了声,“慢着点喝,又没有人跟你抢。”

“你,……”

姬琤看到苏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到旁边的一个屋子,那里是厨房。晋王也拿着瓶子跟着他进去。小炉子上炖着冰糖银耳,苏梨掀起旁边的蒸笼,已经做好的饭菜都放在那里温着呢。

晋王笑嘻嘻的说,“苏梨,你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的完还是吃不完,用你管?”

“看你长这么瘦,肯定吃不完。做了也别浪费了,我帮你吧。”说着晋王还用手指掀起一块芙蓉鸡片,被苏梨拍了一下手,差点掉地上。

苏梨看了看他,“你去那边拿一下筷子和碗吧,摆到北屋就好。”

从来没有人让晋王动手收拾碗碟,布菜,不过在这里让这个少年指使着,他竟然甘之若诒。

“不如就摆在院子里面吧,那里还有花香,多雅致。”

“在外面吃饭容易招风,和着风吃到肚子里面小心中风,眼歪嘴斜的。”苏梨说着还扮了个鬼脸,不过马上又摆回了原先的面孔。

“别这样,我觉得我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

看着苏梨又要变脸,晋王连忙拿起两付筷子,两个瓷碗,说,“我这就去收拾桌子还不成吗。”

苏梨端着一盘黄鱼出来的时候看见晋王把里屋的被子抱出来。

“要吃饭了,你这是做什么?”苏梨把黄鱼放在石头桌子上,帮他把被子搭在新绾的绳子上。

“刚才在屋子里闻见一股霉味,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把被子晒一晒,让太阳照一下,没那么潮了,晚上睡松软的被子总比这么硬梆梆的好。”

“真多事。”

“我知道你不常在这里住,……”

苏梨又不说话了。

“我又不糊涂,那天晚上在猎场的山林里看到的小院子就是你的,那个少年也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承认。”

苏梨静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直直的看着晋王,“晋王,以你的权势不需要这么转弯抹角的,你想要什么你明说就好。”

“我,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

晋王此时局促的像个孩子。

脸都红了。

姬琤抓抓头发。

不想苏梨却不想这么僵着,他重新端起那盘香气四溢的黄鱼,说,“蒸笼里面还有别的菜,都端过来吧,你也饿了。”

“哦,好的。”姬琤马上去。

苏梨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摆了一桌子的酒菜,黄鱼,玉兰笋片,香菇菜心,芙蓉鸡片,还有一只金沙鸡,姜片肚丝汤,两碗白饭,甚至温了一壶甜酒。

都是家常菜,甚至比不了晋王府佳肴的一半精致。

姬琤俯身在桌子上屈着鼻子闻了一圈,好香呀,口水都要出来了。

“苏梨,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自己一个人住,久而久之也就会了。”苏梨把筷子摆好,自己也坐在圈椅上,“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姬琤坐在他对面,端起碗大大吃了一口,嘴巴里还在嚼着东西就说话,“好吃。”

说着还夹了一筷子香菇放在苏梨的碗里面,“这个好香,你爱吃就多吃一些。”

苏梨愣愣的看着他,筷子在自己的碗里面戳了戳,和着米饭夹起来放在嘴巴中,细细的嚼着。

姬琤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似乎有些什么,好像轻烟一样消失眼前。

他爱吃香菇,自己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就把刘全叫过来了,可是自己转了三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刘全就垂手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刘全。”

“是。”

“这个,要怎么说。”晋王终于站好说,“你一直都在王府里当差。”

“是,有二十年了。”

“我,我之前是不是得过什么病?”

“回王爷,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有一次您下雨的时候淋着了,发热都发了三天三夜。”

“我胸口那块疤是怎么来的?”

姬琤忽然问这个,刘全都打了个绊。

姬琤的左胸,就是心的地方有被刀插进去的痕迹,虽然已经好了,可是这么重的伤,按理说已经会有印象,可是,自己怎么就不记得当初是怎么伤的了。

“那是当年老王爷还在的时候,王爷您和老王爷到猎场,结果不巧遇到有人刺杀鹤玉王,慌乱中您也被刺客伤了。”

“我怎么记不清有这事?”

刘全说,“王爷,这些年事多,想是您忘了。”

“也许吧。”

“王爷,……”

“说。”

“听说您最近和一个叫做苏梨的人走的很近。”

姬琤侧眼看着刘全,没有答话。

“王爷,其实这是刘全原本没资格说,……”

“那就不要说了。”

一句话就把刘全堵住了,噎的刘全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一下,刘全说,“王爷,要不让人去查一下苏梨的底细。”

“用不着。”

姬琤甩袖子走了。

刘全喃喃的说,“怎么转了一圈,又遇到这样的事了,……”

时间长了一些,姬琤知道苏梨字画裱糊非常出众,逐渐和他熟了一些,姬琤就趁机送一些小东西给他。所谓的小东西,其实有的实在贵重。就好像今天,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万两银子买到北宋汝窑的三足笔洗,瓷釉毫无瑕疵,光滑如玉。

只希望苏梨看到能笑一笑就好。

到了他的院子中,大门虚掩着,进来叫了两声,也没人应声,可是北屋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姬琤在外面叩门,里面说话声音平息,他又敲门,心中有些烦躁。

苏梨和什么人在里面,连房门都要关上?

过了好一会,苏梨才把门打开,见他脸色红晕,额上有汗。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苏梨看了看他,“是你呀。”

抓着他的手拉进屋子,连忙关上门,晋王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很斯文的年轻人。

“你们这是?……”

那人说,“裱画的时候,……”

晋王忽然说,“我没问你!”

声音不大,有些厉,那人马上不说话了。

“裱画的时候不能着风,所以门窗要关上,这个火盆,是用来给画熏松油的,这样不散墨。”

苏梨说话。

晋王找了个椅子坐下,停了一下才说,“那是谁呀?”

“他是素宝斋的少东家。这幅画客人要的急,他特意跑了这一趟。”

苏梨把已经弄好的画作卷好,对那个年轻人说话,那个人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拿上弄好的东西就告辞走人了。

“喂,你做什么去?”

苏梨把窗子都打开了,让晋王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自己要走,姬琤终于忍不住叫住他。

他都已经半天没有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