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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多妩媚(154)

作者: 阮阮阮烟罗 阅读记录

他可以为她暗暗改一些事,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是他娘子,只要他能等到她有一日将心转到他这里来,可若没有这样的可能,若萧观音直接离开他,转投入别的男子的怀抱,与他宇文泓形同陌路,那他定会为之疯魔,他的心里确实藏有吃人的恶鬼夜叉,他的观音在他身旁,便能将之镇住,可若观音离他而去,那么到无需隐忍之日,揭开这具痴傻的皮囊,多年潜恨业火冲涌而出,会烧出一个怎样的宇文泓来,他可以想象……

……或许,甚会超过他之所想,因为,有一束曾照他深渊的光,又选择离开了他,在尝到甜头之后,苦会加剧百倍……那时的他,会对离他而去的萧观音,做什么呢……

宇文泓暗暗想至此处,拥着怀中女子的双臂,不由越抱越紧时,又忽地醒觉这样会弄痛她,忙松开了些,他望着仍在专注凝看观音像的女子,轻轻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萧观音抬头,“……怎么忽然这么问?”

宇文泓道:“……我有做一个不好的梦……很不好的梦……梦里,你就在我眼前,离我那么近,可却忽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着了”,他轻握着萧观音的双肩,定定地望着她,询问的语气中隐着坚决与恳求,“我们是夫妻,沉璧说夫妻是要一生一世一起不分开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可他的观音,却在静默须臾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会离开的。”

“观音!”

宇文泓瞳光猛地一缩,语调提高,握肩的手也不由抓紧,萧观音感受到宇文泓整个人身体都绷僵住了,望着他暗沉的眸光,抬手轻抚了抚他冷凝的面庞,仍是轻轻地道:“会离开的,人有生老病死,没有谁能陪谁一世不分开的。”

听到“会离开”的原因,原是这个,宇文泓绷僵的身体,稍稍平缓了些,他将心中的阴霾压下,轻握住萧观音的手道:“可以一世不分开的,生老病死也不怕,我们一起活到白发苍苍,然后牵着手一起走,这样等到来世也不会分散,下辈子还在一起。”

他在他的观音面前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指尖,不管出于各种因由,令萧家的大小姐成为了他的娘子,既然上天将萧观音送到他面前来,那他就不会撒手,今生来世,她所带来的风险,他愿全部承受,所需要为她转变的,他也愿意改变,这些在她带给他的温暖面前,通通不值一提,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夜已深了,未化尽的白雪,重又凝结冻起,令地上微微打滑,宇文焘在侍从铺就的地毡上,缓步走至门前,听室内琴声清泠,在他打帘的那一刻,微微一顿,复又如初。

他踱步而入,见几上篮子里,他今晨派人送来的纸钱香烛等物,纹丝未动,撩袍在那女子身前坐下,“今日是你亡夫的忌日,也不为他祭祭,聊表心意?”

女子垂目抚琴不语,只在宇文焘挽袖倒茶时,冷冷吐出几个字,如冰棱刺出:“下毒了。”

宇文焘仍旧啜茶,嗓音清淡,“我若连你这一方宅院都控不住,如何控天下?!”

琴音无温,女子红唇微动,冷声嗤道:“天下?不过连一半也没有,南有独孤氏,西有铁敕族。”

似早已见惯女子这般言止态度,宇文焘神色未有稍动,仍是饮着茶道:“早晚都是宇文家的。”

女子微抬眸光,轻飘飘自宇文焘身上掠过,“早晚?也不知你一把年纪,能不能活见到那一天。”

这话已是极无礼了,放眼北雍,无人敢对雍王如此不敬,纵是天子,也不会这样对宇文焘说话,但,听到这话的宇文焘,并未发作什么,只是静静望着琴后的女子道:“你总是这般怨戾逼人,若淳儿在你身边长大,定也会养得一身戾气,而不似现在明朗活泼。”

清冷琴音骤断,女子手勒着琴弦,嗓音冰寒,“我本就不想生他,他既姓了宇文,在你身边长大,那就不是我的孩子。”

勒着琴弦的手,随着眸光复又低垂,缓缓松开,琴声如初,如冰川流水在室内流淌许久后,女子忽地冷笑一声,“可怜,可笑。”

宇文焘望着她问:“你说谁人可怜?谁人可笑?”

十指纤纤,抚琴不停,女子嗓音幽幽:“自是在说我自己,夫君为人所杀,可怜,被逼为害我夫君之人生子,可笑”,她微微抬眸,含笑望向身前男子道:“难不成是说你可怜可笑吗?权势滔天、对天下万物皆唾手可得的雍王殿下?”

琴声铮铮,窗外,一钩冷月无声,拂照天地,安善坊萧宅之内,萧罗什边在月色下将许大夫送出房门,边问妻子孕事,听大夫说妻子与腹中孩子一切安好,心中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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