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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多妩媚(2)

作者: 阮阮阮烟罗 阅读记录

他这一声“不能”下来,又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得透不过气来,放眼北雍,何人能拒宇文之势,纵是那金銮宝座上的年轻天子,亦不能对雍王宇文焘,说上半个“不”字。

想及体弱多病的天子,忧急无力的萧罗什,忽地心念一动,转面向屏风前各自端坐的双亲,眸光发亮,“父亲母亲,不若令妹妹就此称病,‘缠绵病榻’一年半载,以拒此事?”

“……不妥,观音这时候忽然病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中关窍,更何况雍王爷与雍王妃?”

一家之主萧道宣,人前总是如松柏挺直的脊背,此时似因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给压沉地微微躬着,他半低着首,以手轻揉着紧锁的眉心,嗓音哑沉,“若真依你所言,令观音称病拒婚,直似明晃晃地当着天下人的面,对雍王府行推诿欺上之事,如此行事,将为萧家招祸……”

一直沉默未语的萧夫人,闻听此言,手中次第拨转的菩提数珠慢慢顿住,幽凉的眸光,微抬起一线,无声地闪掠过丈夫沉凝的面容,复又垂落在地上的青莲花砖上,依旧静默。

萧罗什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才“乱投医”似的想出“称病”的法子,此时父亲三言两语即叫他醒觉,这法子如此明目张胆地“打脸”,极有可能会招致雍王府的怒火,世人皆知,雍王一怒,流血千里,若真按他先前所言行事,他们萧家十有八|九,将遭祸事,万不可行。

但,这“称病”的法子行不通,旁也再无办法可想,难道真要叫他皎如天上琉璃月的好妹妹,嫁给那个成日玩泥巴、掏鸟窝的二傻子不成?!!

心急却又无法的萧罗什,忍不住跺脚叹息,“早在去岁秋冬,我就请劝过父亲母亲,速为观音定下婚事,若一时觅不得如意佳婿,与母亲同宗的玉郎表弟,也是极佳人选,偏生父母亲不听儿言,迟迟未有举动,若当时早将婚事定了,今日这火坑,也砸不到观音面前来!”

身为萧家长子的萧罗什,平素里颇为孝顺双亲,言辞间极少有违逆双亲之语,但今日却因妹妹观音之事,急火攻心,禁不住语露出几分怨怼之意,他妻子裴氏,与他成亲已近两载,深知丈夫这一急躁就会有些口不择言的性子,转眸看公公婆婆因丈夫这句怨语,原本凝重的面色,更似如染秋霜,忙在旁温言宽解道:

“当时卫家表弟尚且有孝在身,不宜议亲,观音妹妹那样的好品貌,又岂能仓促随便地就嫁了人,你爱惜妹妹,父亲母亲同样爱惜女儿,定要花时间心力细细挑选佳婿,只没想到时不待人,这婚事来得这样快,姑姑竟偏巧挑中了观音妹妹……”

裴明姝本意是消解丈夫怨语,不致令公婆闻言心伤,因此事产生争执而致家中不和,却不想丈夫因她一声“姑姑”,将“火力”移转到她身上来,目光隐怒地注视着她问:“是‘偏巧’还是‘有意’?可是你曾在雍王妃面前提说过什么?”

好心劝解的裴明姝,见丈夫不领情就罢了,竟还生出疑她之意,顿觉委屈,眼圈儿霎时泛红,气性也跟着上来,绞拧着手中帕子,忍怒对望着萧罗什道:“我能提说些什么?!我虽唤雍王妃一声‘姑姑’,可不过是裴氏旁支出身,平日里都见不得姑姑一面,根本说不上话,只逢年过节时,会随着裴氏族人一同拜见、饮宴一回罢了……”

她说至此处,忽地想起今年正月初一,随裴氏同宗去往雍王府贺岁,正在府内花园中,与一众亲友和王府女眷宴饮赏梅时,忽地扑啦啦几只白鹅扬翅飞闯入宴,她与参宴众人俱惊怔抬首,一同望见了一个十七八岁、袍发凌乱的少公子,手抓着一根枯树枝,同一群白鹅认真打架的古怪场景。

匆匆赶来的王府侍仆,说是二公子未和其他公子一道随雍王殿下赴元日朝会,而是独自跑进了府里的厨房,将那些待宰入菜的群鹅放出栅栏,与之嬉戏,却玩着玩着,也不知怎么惹恼了那群禽畜,呼啦啦一群白鹅直追着二公子嘶咬,仆役们追赶不及,而二公子就近捡了根树枝,边打边退,就这么同群鹅打到这处梅林来了。

原先绮美的欢宴,被四处扑腾的白鹅搅得碗倒碟翻,园中如云似霞的重叠梅枝,也被扑落得花枝摇乱、落红纷飞,但,姑姑正如传言所说,最是宠爱二公子,不仅半点没有责怪她的“痴儿”,还关心地将他拉至身边,为他整理蓬乱的头发、松垮的衣袍,细看他可有被白鹅啄伤,又让府内仆从将那些白鹅通通拔毛宰了,一个不留,选出其中肉质最为肥美的,为二公子做呈他喜爱的酱闷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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