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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酒(12)+番外

今夜他总感觉隐约有动静,不放心,点上蜡烛走过来一看发现澜沧在被子里蜷成一团,里面还有尽力忍住的咳嗽的声音,他赶紧掀开了被子,就着手中蜡烛的灯光看见澜沧苍白的脸泛着不健康的潮红色,眼睛闭着,似乎在隐忍什么。

茗战一把捞起了澜沧,伸手拿了杯温茶慢慢喂着他喝了,等澜沧终于平静了下来,茗战这才扶着他躺了,为他盖好被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待到要起身的时候,发现澜沧的手拉住他的衣服,而澜沧的脸埋入枕头中,看不真切。

什么意思呢,要他留下来吗?

“澜沧,天还早,再睡一会,我就在外面,不走远。”茗战想把衣服从澜沧的手中拿出来,可是澜沧没有放手,茗战叹了一口气蹲在他的床边,用轻轻抚开了散乱在澜沧脸上的乱发,看见澜沧的眼睛睁着,看着他。

“又做恶梦了吗?”

澜沧摇头,却把茗战的手握住,身子向里挪了一下,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茗战突然感觉澜沧其实很残忍,相邀是的他,拒绝的也是他,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却让别人感觉到他的苦痛和委屈。

茗战苦笑着松开了澜沧握住他的手,“我就在外面,要是难受了以后叫我。”

说完拉开了帘幕,走了出去。

茗战睡不着,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一口一口的喝茶。他直直看着床上的澜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澜沧睁着眼睛看着朦胧的外屋,心里有些空。

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卑鄙,想利用茗战,同时自己感觉又很怯懦,无法面对如今。心情在这样的情绪中越来越糟,突然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围着被子,就这么坐着。

两个人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茗战让文少央骂了一顿,他监督人们喂药给澜沧,后来给他号脉,结果号出了澜沧的心脉弱了很多。

澜沧的脸本身有些异族人的样子,皮肤白,眼窝比寻常人深一些。平时看起来很好看,但是到了病中,尤其是被白天透过窗纱的阳光一照,眼圈发青,很憔悴。由于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白天的澜沧一直恹恹的,闭着眼睛靠在靠枕上,不说话。

茗战的精神也不好,但是他还是穿戴整齐了,对文少央说,“南宫世家的南宫残来了,我要去看看。现在他们就在斜琅山。”

“什么,南宫残?那是我半路出家的师弟,我也跟你过去看看吧。澜沧的药已经喝了,现在让他先安静的睡会,一会我们再过来。”

茗战临走的时候吩咐要好好照顾澜沧,再三叮咛后这才和文少央走出去。

薄酒 正文 第七章 南宫少主

章节字数:8961 更新时间:07-12-05 08:54

茗战这是第一次看见南宫残,他的样子很出乎茗战的想象。就像当时文少央第一次看到茗战一样,先听闻这个人的样子,然后把他的形象在脑中形成一个并不明确的印象,再和后来见到的真人来一个比对,无论真人什么样子,那个人肯定会想原来他是这个样子的呀。

南宫残对慕容茗战,慕容茗战对南宫残,彼此都是这样的感觉。

慕容茗战一袭黑衣,修长瘦削的身材,俊美的脸。最招人的是他的眼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十分清澈,有着高山雪水般冰冷和透人骨髓的清澈。他就站在厅堂之上,其他人在他身边好像都要错后一步似的,有一种压迫感。

但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南宫残感觉慕容茗战有些憔悴,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忧郁。

“真招姑娘的眼。”南宫残居然想起了这个念头,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文少央和南宫残是旧相识,不过这次见面也感觉有些生疏了。他们快两年没有见,而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期,南宫残变了样子。

记忆中圆圆的娃娃脸现在变得修长,男人的棱角逐渐显现了出来,但是并不明显,依然有嫩嫩少年人的白皙和柔软。他的眼睛大,但是却是一对吊眼角,在俊美英气中带了不应该的半点妩媚,白色锦袍,宽大的袖口用暗紫色滚边,上面用同样颜色的细线绣着仙鹤。他腰间挂着一把宝剑,黑色的剑鞘,镶嵌的紫晶石,文少央知道那炳剑,想必就是南宫家传世珍品,湛泸剑。

湛泸剑通体黑色,让人感觉不到它的锋利。铸剑师欧冶子穷毕生心血铸造此剑,无坚不摧却没有分毫杀气,但是这把剑却和南宫残不般配。

南宫残身上带了一种无法阻挡的锋利,就像开了刃的刀。

“残师弟,几年不见,想必武功精进很多,我都感觉你的杀气了。”文少央笑着抱拳,然后向身边一侧,指着慕容茗战说,“这位是冥月教主,慕容茗战。”

“久仰久仰。”南宫残和慕容茗战分别抱着江湖上的礼节打着招呼,然后就见南宫残一笑,“少央师兄,本来这次我是上斜琅山躲雨,却意外在这里遇见你。师兄重孝在身,怎么能来冥月教呢?想来残是错过了什么,还是师兄来这里另外有重要事情呢?”

文少央知道南宫残,小小年纪说一不二,且没有迂回婉转。这样的个性,如果喜欢这样性格的人,则认为是爽快,不喜欢则认为是傲慢。但是不管怎么样,南宫残不在背后暗箭伤人,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明面上,所以即使有人感觉他过于无礼,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在忍耐范围之内的。

“师弟有话明说,如此暗示,少央不明白什么意思。”

“好,师兄还是这样的个性。我喜欢。”

南宫残对着慕容茗战深施一礼,“这次打扰慕容教主是在不好意思,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找师兄的。”

茗战侧身一笑,“残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他转身坐在一旁喝茶。既然这是文少央师门自己的事,他就不好多多插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文少央见他这样说,把他拉到一旁,他们说话一直这样不拘礼数惯了。

南宫残对文少央笑了一下,“少央师兄,听到师傅仙逝我先去苏州奔丧,结果发现你不在,问了嫂子才知道你到这里来了,所以也就急忙赶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

“是父亲病了。本来想请师傅出山,但是这两年一直都找不到他,你又在藏边,我去不了那么远。后来突然听到师傅去了,我赶紧去了苏州,却和你还是走差了。师兄,你去瞧瞧我父亲,他自从……”说到这里,南宫残看了看喝茶的慕容茗战迟疑了一下,说,“自从被慕容澜沧废了武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本来年岁就大了,这几年更是痛病交加。师兄,你去看看我父亲。”

“这个……”文少央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残,我这里走不开,要不过两个月我再去。反正你父亲早就这样,拖一拖也死不了。”

南宫残知道他说话一向这样,可是感觉事关自己,有些不舒服,“师兄,瞧你说的,这是怎么说的话呀。”

“残,我这里有一个病人,那是家父临终前的嘱托,他身体十分糟糕,我不能走。要是一走,我怕……”

文少央没有向下说,他已经看见茗战握着茶碗的手一哆嗦。

无论前些天的日子多么难过,文少央从不轻言生死,而这两年澜沧的情况还算稳定,所以在茗战心中其实澜沧的病情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但是今天从文少央的嘴里却听出了这样的隐忧,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师兄……这个……”听着文少央这么说,南宫残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后来他转念想了想,“这样吧,师兄。我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如果到我走的时候,你的病人的情况好转,那你和我回南宫世家,好吧。”

“不好。你在冥月教着里住着算什么。”文少央很直接拒绝了他。

“可是这次出来不带你回去我不甘心。要不你跟我走,要不我住下来,你看着办。”

南宫残很倔。

这让文少央很为难。

后来还是茗战看了看他们的样子说,“南宫少主是冥月教的贵客,当年承残公子的情,送家兄回山,如此恩情,冥月教没齿不忘。既然南宫少主想住在这里,茗战求之不得。”

“多谢慕容教主。”南宫残很高兴。“对了,澜沧回斜琅山了吗?两年多没有见过了,我挺想他的。”

南宫残说出这样的话,让文少央和茗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结果文少央含糊的说了一句,“残,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今天想吃什么?”很快转移了南宫残的注意力。他想了想,报出自己想吃的松花蛋和鱼片粥,茗战让下人准备去了。

文少央陪着南宫残说话,茗战惦记着澜沧,也就没有陪他们自己先走了。

“看慕容教主的样子归心似箭,有谁等着他呢吧。”南宫残对着茗战远去的背影仿佛在自言自语。却被少央听到了,他说了一句,“是茗战的亲人病了,他要回去照顾。”

“是吗……倒是不是很像,看来我来的时机有些蹊跷呀。”

南宫残倚着门边,旁边开着正盛的白色茶花映着他的脸,那花层层叠叠的,很娇媚。

***

一边走一边想的茗战,还在回想刚才南宫残的话,“……澜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