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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酒(17)+番外

“师兄。就这样把药给我,恐怕你难以对师傅的在天之灵交代。他不是让你专门来送给冥月教的前教主慕容澜沧吗?怎么,连澜沧的面都没有见过就把药给了我,师兄,这样不好吧。”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文少央问他。

“那就是真的喽?”南宫残反问。

文少央的火也让南宫残给激上来了,原来的南宫残绝对不是现在这样阴阳怪气的。他说,“那是我和先父之间的事,不劳小师弟担心。”

“那可不好。师父对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如此对不起师父,师兄意欲何为?”这个时候,南宫残把手中的扇子啪啦合上了,用手把放在桌子上的沉香木盒一下子关上。

“南宫少主既然不喜欢这个,那茗战就收回去,等他日再有珍品,定然让残公子过目,如何?”慕容茗战看他如此刁难,知道他的心也不在眼前的雪参丸,疑惑过后,突然灵台清明,似乎有些明白南宫残的意思,但他没有明说。

文少央是个很纯正直接的人,他看不惯茗战和残之间这样转圜,刚想说话,却看见茗战看过来的眼睛,于是只好忍了忍,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水。

南宫残还是在那里摆弄他的扇子,沉默很久之后,终于不能战胜茗战的耐心,于是轻轻的开口,“其实我早已经说明了我的来意,不过茗战教主和师兄都似乎不太在意。”

“我说要来看望一位故友,他却在外云游,还没有返回斜琅山。我等他,顺便告诉他,自从那日洛阳一别,快两年不见,在下很想念他……就是不知道当日一心想着等凌绝顶武功之人如今是否还有那份心力,或者,已经成了某人的爱宠而早忘了当年的豪言壮语了……”

“南宫残,你闭嘴。”不等南宫残说完,茗战一下子拍碎桌子,双眼看着眼前俊秀的南宫残仿佛看着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妖怪。

“怎么,茗战教主就对当日帮你们提供消息才让你们找到在洛阳被挟持的澜沧教主的故人如此无理吗?”说着南宫残的声音也严厉了起来。“除了他,世上还没有人胆敢在我的面前撒野……”

“你,你……居然是你……”

茗战一听到洛阳两个字就想抽剑,却发现身边没有带佩剑,而此时的文少央竟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外的南宫世家的侍卫感觉事情不对,刚想冲进来,但是却被突然闯入西翥阁的二十名冥月教的人以剑横住脖子,制住了,没有冲进来。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也感觉到外面事情的变化,他们一起看向门口,听见一声很温和清冽的笑声伴随着一个蓝衫公子走了进来。

“许久不见,南宫少主风采依旧。前日还是翩翩少年,如今却已经有了如此气势。”

白皙清瘦的面庞,宽大华丽的织锦长袍被腰带束缚着显出一杆细腰,一头漆亮的发垂散背后,走路的时候虽然有些虚浮,不过在他的努力克制下,很稳健。

他的全身还是给人一种很紧绷的感觉,像超过了极限的琴弦,仿佛随时都要断掉一般。

“在下冥月教慕容澜沧,南宫少主,久违了。”

很多事情茗战不知道,而澜沧知道。自从南宫残上斜琅山开始,敏感的他就感觉这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在洛阳他见过南宫残,那日在洛阳他本来没有落单,就是为了赴南宫残的约,这才从同伴身边走出来,没有想到却被人挟持,在被迫服食迷魂药之后,他的神志最后一丝清明之时,竟然在他们所住的阁楼上看见了大街上的南宫残,他也在向上看,似乎看见了他。

他无法确定那件事情是否和南宫残有关,但是隐约感觉似乎和他还是有一定关联。

这些都是意识当中的,并不明显。

这次他听茗战说南宫残要雪参丸,就知道他的目的不过要自己逼出来。茗战来到西翥阁的时候澜沧也带着人过来了,一直没有进去,后来见南宫残出言相激,而茗战竟然没有带佩剑,这才制住了门外之人闯进里面。

其实,澜沧根本就不想见南宫残,他对洛阳的一切都恐惧到了极点。那个是他生命中最无法遗忘的阴影。虽然他曾经无数次为自己的怯懦感觉到可耻,但是一想起那段日子,澜沧感觉自己仿若被鬼魂追逐,永无宁日。

他突然感觉厌倦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茗战的一句话,只有面对,才能最终解决。

所以他走了出来,带着刻意抑制的恐惧走了出来,站在南宫残的面前。

“澜沧教主,果然久违了。一年多没见,谁想到天地已经换了样子。澜沧教主云游五湖,气色果然不错。不像小弟窝在不周山上,整日杂务缠身,容颜憔悴。当真是可怜,可怜。”

此时的茗战听南宫残这么说,都想一脚踹过去。

他看见澜沧其实脸色并不好,原白苍白色的脸如今是灰白色,嘴唇也是灰色的,似乎站不稳当。刚才他进来的那一霎那的光彩全部燃烧尽了一样,比早上茗战离开的时候还要憔悴。可是反观南宫残,完全是少年正得意的样子,用他的样子和澜沧的样子一比,就知道他在讽刺澜沧。

澜沧嘴角是淡淡的冷笑,他看见南宫残这样说这才张口,“南宫少主难道不知道我冥月教已经易主?你面前之人慕容茗战才是教主。在下早已是无官一身轻,退隐江湖马放南山了。如果南宫少主顾念旧情,就请唤在下一声澜沧,不用在尊称教主了。”

“噢……”南宫残的声音拖着长音,“真是天地都换了样子。连慕容澜沧都向他人俯首称臣,真是失敬失敬。”说完转身看向茗战,“看来茗战教主好手段,好方法。”

“师弟,你太过分了。”文少央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都不认识这个南宫残了。他现在分明是挑起事端,可是他终究是南宫残的师兄,目前的样子,澜沧虽然废了武功,但是茗战的功夫比当年的澜沧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南宫残肯定吃亏,所以他想要呵住南宫残,不能让他再挑茗战的火气。

“师兄,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南宫残却是铁了心的要闹,这个时候他对澜沧说,“澜沧,我有话要和你说。现在就说。”

茗战不让,说了句不行,他刚想绕过南宫残走近澜沧的时候,南宫残的扇子刷拉一打开,在他们之间一拦。

“澜沧,你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吧。”

澜沧看着南宫残,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茗战的火气已经快要烧房顶,澜沧反而冷静了下来。

话不说不透,有什么索性今天一下子全晾出来,省得都是后患。

“好吧,我也有话想问你。”

“澜沧你……”茗战死命拉着澜沧的手,但是他看见澜沧眼睛中的坚定,所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放手,任由澜沧。

“残公子,你想在哪里?”澜沧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是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生起一种很奇怪的空茫感觉,接着手脚都变得很轻,想是刚才太激动了,连忙定了定心神,却听见南宫残说,“……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也不能走,我们就到那里的凉亭去吧,我不喜欢这个大殿这么阴暗的地方……”

凉亭就在西翥阁院子外面的花苑里,那里正好地势高,可是看见远山和山谷,甚至能看见山谷里的森林和听见山谷底流水的声音。但是离这里就几步的路,并不远。澜沧看了看就点头答应了。

茗战还有文少央并不放心,跟了出来,但他们都没有靠近亭子,就站在花苑外面,茗战的眼睛紧紧看着澜沧,一刻都不敢轻心。他总感觉心跳的过于紊乱,他怕要出什么事情。

文少央拍了拍茗战的肩,“放松些,茗战,不会有事的。你应该相信澜沧。即使失去了武功,即使曾经经历过什么,他还是慕容澜沧。”

“但愿吧……”茗战这样说,心里总是不能放心。

所有人都用十分复杂的心情看着那个亭子。

澜沧走到亭子的时候感觉累了,他坐在护栏上,果真从这里可以看见大好山川。风迎面吹了过来,让澜沧的心开阔了很多。他转身看着对面的南宫残,南宫残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又好像在寻思什么,似乎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澜沧向旁边坐了一下,让了一个位置,南宫残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一时无话,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南宫残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不复方才桀骜和刁钻。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澜沧见南宫残还在犹豫,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钻山打洞般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和你在这里对着看呀。”

“……昨天夜里……我看见你和茗战在一起……我……”此时的南宫残感觉十分的委屈,“澜沧,和我走吧。以后我保护你好吗?”

“残,让我说多少次,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和你去不周山的。”南宫残的语气很柔软,所以澜沧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口吻。

“是为了茗战吗?”

澜沧仔细想了想,然后才说,“为不为他我不知道,但是斜琅山这里是冥月教十几代人居住的地方,你怎么能让我离开呢?”

“如果说我喜欢你呢,我想和你在一起。”南宫残突然抓住了澜沧的手,“澜沧,我原来以为你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感情,但是现在看你和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