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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飞天(初版+终版)(32)+番外

少女微微红了脸,连忙说,“王后和蔼,可是我就是感觉有些害怕,也许是她天生有着威重的气势。”

“那是自然。”宫人听她这样说,自是有种骄傲。

少女是姚氏家族的女孩,姚璎珞。

姚家是百年望族,和苏的母亲离王后就是出身姚家,算起来她是姚璎珞的姑母,不过她死的太早,而那以后郑王并不宠爱太子和苏,并且对姚家百般冷淡,后又有箴王后的张家几乎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姚家也就慢慢地安静了起来。

姚家的几个儿子出身科场,做着诸如翰林编修一类的闲散官职。

今日箴王后突然要召见姚璎珞,这让他们感觉很惊惶。早早就准备起来。

今年夏天雍京城潮湿闷热。这个时候富贵人家总要把冬天从河中取的冰块拿出来,或做成加了冰块的玫瑰莲子汤,或者直接把冰块放在铜盆中驱散屋子里面的燥热,这些原本可以镇定到人们夏天变得焦躁的情绪。

宫人把装了冰的铜盆摆放在朝阳殿中。

姚璎珞穿着全套谒见王后的礼服,厚重的丝绸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鼻子尖上都是细碎的汗珠,白色的香粉都盖不住。她感觉很难受,可是不能像平时一样任着性子擦拭。她在禁宫朝阳殿中,等候着箴王后的召见,妆容不能有丝毫得瑕疵。

十个宫人鱼贯而入,环佩叮当,姚璎珞连忙站起来,她看见箴王后走入大殿。她大约快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是白粉红色胭脂,黛青色的眉,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绣凤彩裙,外面罩着对襟锦袍,上面都是金线绣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只翠绿色的雕凤玉簪盘起。

箴王后是鹅蛋脸,杏核眼,虽然脸皮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细致紧绷,但是她用胭脂水粉遮盖了那些细碎的皱纹。

姚璎珞本来想严格地按照宫廷礼仪对王后跪拜,箴王后却热情地拉起了她,她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旁边的长椅上,挨着坐下了。旁边早有宫人摆上加了冰的莲子百合汤。

箴王后笑着说,“早就听说姚家有女初长成,今日才见到,真的是名不虚传。多好的姑娘,温柔娴静,果然是离王后家里出来的女孩。可惜了我那个薄福的离姐姐,要不然,看到了你们都长大,都有了出息,她说不定多高兴呢。”说完还不忘用绢帕擦一擦眼角。

姚璎珞连忙说,“王后垂爱,是姚氏一门的福气。”

旁边有个老宫人一直站在箴王后身后,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王后,姚家256文学,姚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雍京有名的才女呢。”

箴王后听完了,拉起姚璎珞的手,看了看,她的手白皙细致,十指尖尖,玉葱一般。

“真好的一双手,看着掌心的纹路,是个福气的女子。等见了我的那个不成器的翊宣,我也好好说说他,让他,……”她还想要说什么,外面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刚看见她们说着什么,原本要退出去,不过箴王后叫住他,“什么事。”

“娘娘,是翊宣殿下回雍京了。方才刚到郑王那里缴了旨意,这就往朝阳殿这边过来了。”

箴王后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小太监下去,她很高兴。姚璎珞听说翊宣要过来,连忙要站起来,说,“王后,殿下要过来了,璎珞理应回避。”

箴王后拉着她又坐下,这才说,“无妨。你是朝廷贵戚之女,和翊宣都在少年时,不用避讳什么。你还没有见过翊宣吧,等一会见了,就算认识了。以后你就多来宫里走动走动,虽然说离王后走的早,可是太子仍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翊宣刚进入朝阳殿就看见那里挨着王后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鹅蛋脸,大眼睛,看起来美丽单纯。

他按照惯例行了礼,这才对箴王后说,“母后。”

箴王后看着他笑着问,“太子殿下呢。”

“王兄已经回东宫了,母后,这位是?”

箴王后只是听着,然后指着姚璎珞对翊宣说,“哦,这是姚御史的女儿,姚璎珞,也就是离王后的内侄女。”

姚璎珞起身给翊宣见礼。翊宣退后一步,虚扶她起来,他说,“哦,原来是姚家的小姐。只听说没有见过。”

说完淡淡地冲她笑了,慌的姚璎珞连忙低下了头,原本白色脸的面颊呈现了淡粉红色。

想到这里,姚璎珞站了起来,回廊上的风吹了过来。

她知道此行箴王后的目的,可是父亲是怎么看的呢?

对于她姑母的儿子,那位大郑王朝的太子殿下,她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自从离王后过世后,他们几乎就断了来往,而且,父亲对和苏似乎有些隐隐地记恨,不知道为什么。

已经是黄昏,天空褪去了正午时候的明朗燥热,显出金黄色。

回到王府的翊宣想着今天母后召见时候的情形,他知道王后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后为他选择的未婚妻是姚家的女孩。原本张家和姚家之间应该是结怨的。

还是,世上本来就没有永久的敌人。

翊宣由着侍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拿过端来的冷茶喝了进去,这才坐在书案前面,拿起这些天的抵报看,却有些心烦意乱。

那个女孩子应该算是和苏的表妹了,但是就是一点都不像他,甚至连个神似的感觉都没有。少女美丽单纯,但却平淡无味之极,完全没有和苏那种强势与极其脆弱并存的性格。和苏很具有诱惑性。

和苏,又是和苏。

总是一个念头就能想到和苏。

翊宣想起岐山最后一夜,他把冰冷的和苏抱在怀中,自己却是火热的。

想到这里,翊宣捶了一下书案,一下子站起来,胡乱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步。如此心烦意乱的他根本就看不进去任何东西,无论那些是否关系到六部九司,还是天下万民。

翊宣感觉自己浮躁到丝毫没有自制力,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

乱了。

完全乱了。

从朝事堂回到寝殿已经是半夜,和苏感觉自己异常疲惫。为了兵部那纸调令,和苏同那些堂官对峙了整整一天。从岐山回来后的疲累加上磨人的官员,和苏回到寝宫一下子就躺在了榻上,动也不想动。

最终还是不行,兵部尚书说这是郑王的手诏,无人能改。

如今看来华山一条路,只能去找父王了。

不是他不敢去,是他害怕把事情彻底弄砸,如果到了父王那里,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郑王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太子为了兵部的事情和他作对。

兵者,生死存亡之道。

绝对的禁忌。

秀远走进了内殿,看着和苏侧躺着,眉皱的厉害。他端着温茶过来,本来想放下就走,不过最终还是轻轻地说,“殿下,喝点茶,清爽一些。”

和苏似乎打定了什么注意,他突然坐了起来,端过秀远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说,“让他们弄些热水来,天太热了,我要沐浴。”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东宫点亮了摇曳的宫灯,但是这里完全黑暗着,只能依靠着窗外的月光

秀远看见和苏的眼睛闪动着异常的晶亮。

“殿下,……”

和苏抓住了秀远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秀远,我不能去找我的父王说任何话,这个你明白吗?所以只有绕过他,也许还有机会。秀远,无论我做任何事情,……”和苏突然停住了,然后松开了秀远的手,“……,其实后来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了。你想的怎么样,是留在东宫,还是回漠北?”

秀远看着和苏,慢慢跪于和苏榻前,对他说,“殿下,秀远留在东宫,自此对您再无二心。”

“那好。”和苏的声音很干涩,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秀远感觉和苏的眼睛有些赤红色。

郑王弥江二十四年开春一来,政通人和,朝政上样样得心应手。而五月中是郑王的千秋寿诞,郑王一纸诏书,这个夏天要在扶风园避暑,所以千秋寿诞的盛大庆典也在这里。禁宫中王后,妃子,还有所有有品级的女官,一些得势的太监宫人都要暂时搬的扶风园。太子和苏本来不想住在那里,想着是等好了庆典的那几天再过去,他说这样离六部太远,往来的一些公务并不方便。但是郑王没有同意。郑王诏书让六部官员在这几个月中都前往扶风园奏事。好在扶风园很大,它比禁宫王城还要宽阔,所以,有的时候,当天太晚了,官员也可以宿在这里。

这样一来,雍京内的中枢就由禁宫移往扶风园。

连着七天的绵雨突然放晴,满园子的牡丹开的绚烂铺张。午膳过后,郑王在园子中观花,箴王后,各宫的妃子,还有宫人太监簇拥在周围。这天天好,为了郑王尽心挑选的小戏也都到了这里,拿着檀板咿咿呀呀的唱着不停。扶风园不比禁宫,这里本就是休憩之地,所以大郑宫中那些繁琐森严的规矩到这里消弭了很多。

和苏走过假山后的回廊,看见了翊宣和姚璎珞。他们在说些什么,翊宣看不清楚表情,而姚璎珞低着头,也是浅浅地笑着,有着面对自己心上人时候的小女孩儿样子,娇憨而羞怯。

和苏的眼睛变的很黯淡,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手已经在不自觉当中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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