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十夜桃花(2)

叶空桑的眼光爆了一下,好像灯火一般。

请镖局,那也许就是随身带着现银了,现在他们不缺别的,就缺银子,要不要杀人越货呢?

龙貉似乎也了解到叶少爷星火般转动的心思,拿着酒杯说,"这次刚来新州原本是想探探行情,再来就是结交一些朋友,生意嘛,还要慢慢做。"

说着,龙貉又详细说了最近人参皮革还有丝绸的行情,竟然说的分毫不差。

"小哥挺了解行情的。"叶空桑说着给老店家付了银子,用牛皮纸包了两斤刚炖出来的熟牛肉又拿了一坛子酒,一歪头看着龙貉,"走吧。"

"不在这里喝?"

叶空桑哈哈一笑说,"这家店只卖酒,不让人在这里喝的。"

"为什么?"

"老板看着人多他头昏,对了,没有问小哥的名字,总不能小哥小哥的叫着吧。"

"王冥貉。"

"叶空桑,我是叶空桑。"

龙貉没有想过他可以轻易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况且龙貉并不认为他会信任自己,因为前面他说的话都是句句含刺来试探自己,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个人有些狂妄呢?

"叶公子。"

"好奇怪的称呼,如果你不嫌弃,叫我空桑吧。"

新州参将叶空桑,是新州总兵叶九天唯一的儿子。

他手中握有大郑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用的武器至今令封国人无可奈何。那是一种古怪的长剑,甚至可以用剑柄上面的红光杀人。从十多年前的左箴到今天的叶空桑,都是使用这样的武器而成为令封军最头疼的人物。

不过和左箴那样的神勇大将不同,叶空桑似乎更邪一些。

他喜欢用克制的残酷手段来彻底摧毁敌人的信心。

他的行兵布阵,攻击防御,甚至杀人的手段都已经完美到了艺术的地步,每当他的红色骷髅旗出现的时候,封国人就开始打颤,甚至自动退兵。这样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留在新州。

当年封王龙泱用反间计杀掉左箴,今天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这个叶空桑呢?

龙貉说,"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能遇见叶兄,是王某的荣幸。"

叶空桑喜欢红色,此时的他也是一身暗红色长衫,领口有些松动。

他的眼珠是黑色的,甚至有些发青。

头发漆黑,肌肤白净。

鼻梁挺直,可是也许因为鼻骨纤细的原因,让他的脸看上去过于秀致。

嘴唇很红,好像雪地上滴下的血。

"给你。"叶空桑把小酒坛扔给了龙貉,"这是你的。"

"就这么一小坛酒?"

"这叫做江南春,又叫三盏醉,就是说喝了三盏酒就能醉的不省人事。如果你能喝完这些而不醉的话,......"叶空桑的眼睛转一转,"我们再打一个赌吧。"

龙貉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如果你能在今夜喝完整坛子酒不醉的话,......"

叶空桑没有说完,龙貉忽然说,"那你让我亲一下好了。"

叶空桑居然一愣,"我还以为你很正经呢。"

"现在也是,我很认真。"

龙貉的眉一挑,月光照在粼粼河水中,而水中的光芒射进了他的眼中,这也是叶空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睛。

居然是难以想像的清澈。

"你为什么要到新州来呢?"叶空桑忽然问。

"值得我来。"

河水静静流淌着,龙貉手中的酒已经只剩一半了,可是他居然一点醉的样子都没有,叶空桑非常吃惊,他努力睁开醉眼朦胧,"我不相信,世上真有千杯不醉的人?"

"说千盏不醉那是夸张了,不过我喝酒从来没有醉过。"龙貉平静的把最后的江南春一口灌入自己的口中。

"人们都说,永远不醉的男人不能成交往的,因为他们永远都保持警惕,好像森林中的猛兽一样,永远都不能真心相待。冥貉,这是真的。"

龙貉闻言,看着近在咫尺的叶空桑,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就直接这样杀了他吗?

不会有后患,但是太可惜了。

他就是一把绝世名剑,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武人都不会忍心毁掉他的,那实在是暴殄天物。手指马上错开了最致命的部位,龙貉的手在叶空桑的后颈上轻轻摩挲着,冰凉滑腻的皮肤,和记忆中同样的美好。

他揽过了他的头,看着那双眼睛一笑,"空桑,你又输了。"

江南春中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叶空桑抬起头,是因为月光太迷人了吗,这样的情景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你,为什么来新州呢?"

叶空桑又问了一句。

"空桑,你又输了。"

龙貉不想再回答他的这个提问。

慢慢俯下了头,吻住了他的嘴唇。就这一下,叶空桑开始反抗,他别开了脸,却被龙貉扣住下巴扭了过来。

"愿赌服输。"

龙貉一句话,让叶空桑止住了动作,他赌品很好,自负自己从来不欠花酒债和赌债。

叶空桑看着身上这个陌生人,他的眼睛很好看,是真的好看,甚至可以引的他心神都有些乱了。而嘴唇上也不再是一碰即开的触吻,他的舌尖已经顶开了自己的牙齿,闯了进来。那人的舌尖不断在自己口中搅动,纠缠越来越深,不一会,就感觉到心烦意乱,呼吸也变了,时断时续。

他忽然双手抓住那个人的衣襟,猛的向外一推,龙貉没想他会这样,不及反应,真的被推开了,叶空桑翻身要走,结果脚一软,只能爬在草地上,慢慢回复呼吸。

龙貉伸手在他肩上,刚想说你还好吧,结果叶空桑一劈手打了过来,龙貉本能反击,不但闪开,还按住叶空桑的肩膀扣在地上,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刚才的挣扎中,他的衣襟已经开了,柔白色的脖子下面是精致的锁骨,他还在喘息着,月光把这一切都迷化了,龙貉近似痴迷的想要俯下身子再亲一下他的嘴唇,就看见眼前细细的红光一闪,有匕首顶住了他的咽喉。

叶空桑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明显让他起来。龙貉没有理那把匕首,只是压下了身子,刀刃切开皮肤划出了伤口,龙貉感觉自己脖颈一热,血珠滴了出来。龙貉还是没有退缩,又贴近了一些,这次却是叶空桑撤开了手,垂在草地上。

龙貉要亲他,叶空桑别开头,龙貉只亲到了他脸颊,然后翻身躺在他身边。

"空桑,我还以为你真要杀了我呢。"

"也许我应该这样做。不过今天我高兴,不能开杀戒。"

叶空桑摇晃着站了起来,"冥貉,你不是郑朝人。我们不会像你这样穿衣服,你的衣襟上绣的图案是我们的禁忌。"

龙貉衣服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图腾,那是一只带着双翅的龙,那种翅膀非常奇特,是骨翅,好像是蝙蝠一般。

叶空桑没有回头看他,扶着桃花树站好,也定了定神,就回家去了。

龙貉一直看着他。

"你还知道回来呀。"

叶空桑一到家,看见他老爹端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一手拿着藤条,一手扶着椅子把手。这个总兵府已经熄灯了,就是自己这里灯火通明的,管家站在老爹旁边,一个劲冲着他挤眼睛,让他最后马上跪下赔罪。

"爹,这么晚了不睡觉,折腾什么呀?"

叶空桑困了,要睡觉,结果被叶九天抓住衣领子,又看到他嘴上的淡伤,更生气了。

"你以前喝花酒我拦过你吗?就是今天不行!今天晚上,新州巡抚文璐廷文大人在官邸设宴为你海战胜利庆功,你知道你不去惹了多大的麻烦吗?那些人说你太狂妄了,目中无人,原本的嫌隙这次更大了,你糟蹋了文大人的一片好心!"

"好心?算了吧,要不是他们文家父子要掌权,新州能乱成这样吗?当年陆风毅镇守新州的时候,没现在这么多的派系之争吧,他们知道个屁!他老爹文大学士就是一个书生,他也不过在雍京城的纨绔子弟,他知道打仗是什么呀他,......"

"胡说,谁教你这么目无尊长的?"

"我是武人,我只服真正有本事的将军,最看不惯那些唧唧歪歪,整天指手画脚的东西!"

叶九天看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又感觉总兵府终究人多口杂,他也怕祸从口出,可是叶空桑刚才喝了酒,本来就闹,又说到心坎上,就越来越收不住了。叶九天看拦不住他,索性抬起巴掌打了他一耳光,打的叶空桑眼冒金星,转了两圈半,栽倒在地,昏过去了。

叶九天连忙招呼内府的小厮把他抬到床上,吩咐好好伺候着,自己也睡觉去了。

第二夜

"背呀,真是背呀。"

叶空桑蹲在海神阁外面的一个大石上,一手捂着脸,一手在地上画圆圈。

昨夜被老爹打的脸已经肿了半边,要是别人他早就把那个人揍成猪头让旁人认不出来了,可是要是他爹,真是不能打不能骂的,气死人了。叶空桑的娘早死,叶九天后来也没有再娶,就这么一个儿子,平素疼的要命,自从叶空桑长大后很少再打他了,这次出手这么重还是第一次。

今天是新州城的海神祭,这可是新州民间最重大的祭祀,每年这个时候,新州人会把丰厚的牺牲祭品供奉给海神来祈祷来年的平安和幸福。今天真的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进香的,来这里逛景的,还有做小生意的,人群把海神阁这边的山路都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