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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不想上学(101)

作者: 衬衣反着穿 阅读记录

也许会有什么不同。

……也许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妈在出门的前一分钟才进卧室招呼他,“早饭在桌上。”一分钟之后门口毫不意外地传来了锁门声。

他这才翻身坐起,检查了被子和床单,确认上面没沾什么东西后走到窗前,把窗户开到最大。

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是盛夏了,清晨七点的风都是温热的。他沉下心来静静听了会儿,有些艰难地在各种失真的声音中辨认出了一道近在咫尺的蝉鸣。

他原本对“近在咫尺”这个距离上的判断不抱有信心,但很快他就在窗台枯萎的花枝中间找到了声源。

一只蝉。

不清楚它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但可以看出它现在迫切地想逃出去。可它好像不明白自己面前是块玻璃,一下又一下往前撞着。

付罗迦在床头柜上摸来了一把印着小广告的团扇,打算用这个把它抬着送到窗外去。那只蝉自然不清楚他的意图,甩着头左右闪躲。

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想做成这件事。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成功了——团扇碰到了它。

但蝉鸣声却突兀地断掉了。

他缓缓挪开扇子,蝉从半空重重坠落下去,几截残肢和一片薄薄的翅膀留在了白色的墙面上。

他盯着由撞玻璃改为撞地板的蝉看了会儿,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一把扔开,若无其事地进了卫生间。

他拧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面朝着镜子摘下眼镜。

一抬手就在镜子里看见左手掌侧沾着点儿黑褐色的粗颗粒。他把那只手摊到眼前,上面多出来了几条掌纹,纹路更规则,颜色更深沉一些,黑褐色就是从其中之一晕开的。

——看来昨晚他是真的失眠了,天亮时分做过的唯一一个梦根本就不是个梦。

他“梦见”手心里有些湿润,像有什么动物在舔——譬如狗。再譬如,德牧。或者干脆说,叫黑咪的一只德牧。当时他拢了拢手指,还以为自己可以摸到这个漂亮东西的温热唇吻。

可能是那个屏保连续几晚在视野里晃过,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心理暗示。

在“梦醒”之后那迷迷瞪瞪的一两秒里,他又轻轻划下了一刀——在潜意识里他清楚这个“梦”是怎么来的,意犹未尽想再重复一次。

但这毕竟不是小女孩和她的神奇火柴的故事,第二个“梦”没出现。于是付罗迦兴致缺缺地等来了早晨。

他打开电视机,首先看起了新闻。

新闻的文字看着头疼。有时候需要文字的时候字幕又不知哪儿去了,他看着主持人的嘴张张合合最终忍无可忍换了台。

纪录频道正播放的是冰盖上的帝企鹅群挤在一处御寒。解说词语速很慢,能让他听明白,于是他放下了遥控器。

这是一个系列纪录片中的一集,播完整个系列刚好能耗完一个上午。

开锁的声音随着片尾曲同时响起。

“你——这什么声音,哪儿的水龙头没关?”

付罗迦如梦初醒。

……

“明天来吗?”

“后天有个期末统考模拟。”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今天碰见你同桌了,她问我为什么请假这么久。”

“赵敏转学了,下午办的手续。”

最后一条消息让付罗迦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后发过去这么句。

“为什么?”

“不太清楚。学校领导不让宣扬,陈锋也只是提了一句。杨琦大概跟我说了下,好像是学校这边要求的,领导怕出事。”

付罗迦眯着眼,因为有不太熟悉的名字,所以他反反复复读了几次才明白意思。

“她爸好像还巴不得——她回镇上读了。”

“……这样。”

他慢慢算了算,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学期还有不到半个月就结束了。理论上来说,他所在的这一届学生马上就要进入高三。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他不去上学的原因复杂了一些。

叶老师昨天打来了电话,他妈当着他的面接的。

她说,“付罗迦这几天情绪过激,还需要调整。”

他承认这些都是错误:不该忘了关水、忘了桌上的早餐,不该在室内温度直逼32度的天气里穿长袖坐在没开空调的客厅,不该在她连续叫了自己三声时仍毫无反应;但刺激到他妈的好像不是这些表象,而是表象下的某种预示——

“让你在家里带着你就开始不正常了是不是?”

付罗迦慌乱地垂下眼,努力在餐桌前坐得更端正些。

“你这套是跟付筠学的,还是无师自通?也对,你们姓付的多多少少脑子都有点问题——都怪付筠那个精神病院里的爹,你们一家子的基因就是从那里开始烂的。你毕竟姓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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