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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无后而终的世子(8)

傅凝婉可不信三房那丫头有胆子在客人面前戳穿自己,何况她这些日子闷不做声,显见得已自认倒霉不是么?

程夫人瞅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愈发恨铁不成钢,这蠢丫头怎不想想,若姊妹俩真当众闹起来,那可不是谁胜谁败的事,外人只会议论南明侯府缺乏家教,这名声传出去,谁的亲事都不好找了。

程夫人好劝歹劝,总算哄得女儿答应先去找傅凝霜,堵住对方的嘴再说。

傅凝婉虽拉不下脸面去向傅凝霜讨情,可念及终身大事,只得振作精神,咬牙低头。

不料当她迈着细步来到二房院落,却发现里头人已不见了——原来傅凝霜比她走得更早。

还说不想抢婚事,死丫头分明就是成心的!

*

傅凝婉恨得牙根痒痒,凝霜却着实冤枉,她哪晓得大姐慢吞吞的,倒落后她一步,这会子松竹堂只她一个闺中女儿,她才觉得尴尬呢!

好在那两人并没怎么理她,兀自聊得十分热闹。凝霜也就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变成一团无形的空气。

凝霜从未见过傅老夫人待客的态度这般殷切,从前南明侯府还有几分势力的时候,老太太向来眼高于顶,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反倒需要巴结一个小辈——难怪都说时移世易,风水轮流转。

幸好萧易成并非那等纨绔子弟,表情虽不热络,对着傅老夫人亦恭谨地执子侄礼,并不肯以势压人,傅老夫人于是也宽慰许多。细究起来,傅老夫人与承恩公夫人或许竟是远方表姊妹——当然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可有了这层关系在,许多话题便能打开,气氛不至于太过冷落。

凝霜百无聊赖听着老太太磕家常,就不知萧易成是否也和她这般强忍着,她倒是能理解祖母不肯先介绍自己的缘故:若萧世子此行真有相看的意思,自然得依照长幼次序,哪有先认识妹妹后认识姐姐的?

这令凝霜有些膈应,仿佛她们府里的姑娘都是案板上的猪肉,任由旁人来挑选——看上去是傅家对萧家有恩,可实际上却是傅家求着萧家,门户之别,如同天堑。

但这更坚定了她“低嫁”的决心,若是嫁进萧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怕是受了委屈也没处声张去;若是挑个出身平常的举子,无论今后夫君是否发迹,至少还有娘家为她撑腰——古时候的女子唯一的倚仗除了子嗣,不就剩娘家了么?

凝霜正神游物外,就听到老太太略显责怪的语气传来,“霜姐儿,还不快来见过客人,这位是承恩公府的萧世子。”

仿佛才发觉她的存在。

凝霜心道不是您老人家故意晾着我么?她并不敢跟祖母强辩,只得娇怯怯地上前施了一礼,“世子安好。”

萧易成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从她身上掠过,并未过多停留,但听他淡淡道:“在下家中排行第二,傅小姐唤我二郎即可。”

凝霜当然不敢这样亲切地叫他,而且二郎听着也怪怪的,令她想到某个三只眼的神仙。

傅老太太抚掌道:“霜姐儿也是行二,当真有缘。”

两人都没接茬。

凝霜心道老太太真是越发昏聩了,一些说辞竟和媒婆无异,就这样想攀一门高贵的亲家?

傅凝婉再不来,她都要站不下去了。

好在萧易成也没太多工夫敷衍,略坐了坐便起身,“侄儿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老夫人了,改天再来拜访。”

傅老太太百般留他用膳都没能留住,只得遗憾地命人送这位理想的孙女婿出去。

凝霜怕老祖母缠着自己,也寻了个契机告退,心中暗暗庆幸:看来萧易成对她也没多少兴趣,这样正好。

事实证明她庆幸得太早了。

从松竹堂的竹篱边转过去,绕过一丛开败了的凌霄花,凝霜就被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二小姐。”

那人音色清冷,如山涧溪水泠泠,可对凝霜而言却不啻于幽冥鬼泣,她只得僵硬的转过身,“世子。”

一面留神附近有没有人偷看——自然没有,萧易成真会选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凝霜深吸一口气,勉强微笑道:“世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是迷了路,她不介意当导游领他出去——就怕是为别的。

以南明侯府的规模,当然不至于让这位金尊玉贵的世子爷迷路。可萧易成却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吃人的动物。

凝霜的气势渐次低下去,微垂着头唤道:“……世叔。”

既然萧易成在老太太面前执子侄礼,那她这么称呼想来不错,念在亲戚情分上,萧易成总不至于在府里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吧?

凝霜心中打鼓,目光却偷偷打量对面:她已经算很白的了,萧易成却还比她白上几分,近乎半透明的玉质肌肤,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经络——看着就是活不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