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经过昨晚,他可以在心底认定一些事情,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不会因为加班恼他,不会趁他迷茫诱惑他,更不会逮到他心情大好对他撒娇,她不肯和自己成婚,不肯把他公开,可能只是怕被束缚,就像她不愿意被凤镯捆着一样,用猫链栓她,她会反弹,反而松绑后她才肯讨好的喵喵乱叫,他不在乎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也可以为她找借口开脱,自由也好,打工也好,他都可以随便她.
责任,他不要她背.借口,他可以帮她找.
但到最后,他竟只被归类在“处女情节”四个大字里.
没有第一次阴差阳错,她不会多看他一眼,没有第一次他侥幸得逞,她会义无返顾地扑回小妖精的怀抱.
自嘲地抿紧唇,他抬脚离开视听教室门口.可想而知,门内的画面不会他所乐见的.
事到如今,他还不敢揭穿她的心理,只觉得被瞒也好.真够窝囊的.
意兴阑珊地扯开领带,他只想尽快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内等候多时的人让他惊讶地蹙起眉.
那是他在东女族时的侍童.
“淳少爷.”侍童一见他,急忙斯文地踩着小碎步迎上来, “还好找到你了,您还没有和苏家的小姐成婚吧?”
他最在意的雷区被人一脚踩中,精准无比,让他无从闪避,宛如一根尖根刺哽上喉头,他隐下情绪硬邦邦地启唇, “何事?你怎会在这?”
“是夫人吩咐我来找少爷的,夫人就在外头,她说要亲自出面跟苏家谈少爷的婚事,见见那嚣张得迟迟不肯完婚的苏家小姐.哼,淳少爷这般姿色她还拿乔,拽什么东西哇”
“母亲?你说母亲她来了?”他走到窗边,手指扳下百叶窗的叶片朝校门外望去,只见一辆纯黑灿亮的加长豪华轿车唐突地横在外头,宛如黑道大哥拦路泊车的霸道模样,黑色的车窗紧闭,窥视不到丝毫车内的状况.
“是啊,淳少爷,夫人在车上等着见您呢.有夫人出面做主,说不定少爷的亲事有转机,就可以不用屈就那种野蛮又不知礼教的姑娘.少爷,她没有强迫你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恩……我看是我多虑了,以少爷谨慎有礼,克守族规,清白至上的性子,就算她有什么龌龊的企图,也定不会让她有机会做有辱门风的事的……”
侍童叽哩呱啦地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彻底阴下的脸.
他做了.
而且还不只一次,没被强迫,更不后悔,完全是自愿廉价地送上门去被人恣意摆弄,最后落得个“处女情节”的下场.
清白是个什么玩意,他早就被她一声喵叫勾挑得忘了一干二净.
糟糕!如果让母亲知道他在婚前清白尽失,肯定会按照族规刁难那只混蛋小猫,不论怎样,那只证明他们俩都清白的凤镯得马上带回她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
半夜11点.
季淳卿还未归.
苏家袄躺在床上呆望天花板,手里抓着手机无意识地翻开再合上,始终不肯打出去.
她在消化箫夭景话里的“处女情节”这四个字眼.
笑叶说,女人不可避免会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有依恋,那种粘恋很微妙,有人说那是真感情,有人说那是错觉,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只知道要从里头拔出来好难.
什么时候起,她对季淳卿开始在乎了,那份介意让她撤下防备和戒心,留意他的喜好,想对他负责任,任由他占据男朋友的位置,他那娘娘的脂粉味没有变,男人味更是稀少得偶尔泄露一些讨她欢心,所以,变味的人是她,而那份悄然无声的变,百分之百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她在那晚想的是什么?报复发泄还有摘掉那恼人的破凤镯,都是它害她有口不能言,有心不能做,只要解决掉它,她以后就和季淳卿没关系了.
喝醉的脑子里只有自己,她根本没考虑过他,可为什么一夜之后,她就介意起他来.想对他负责任,就算跟他交往也在所不惜.
果然……她完全符合“处女情节”的症状?
所以,箫夭景才会那么笃定,尽管她还是一脸不解犹豫含糊着答复,但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她会不会根本就懒得为他担心等门,会不会庆幸她和箫夭景之间只是误会, 会不会当下就答应和箫夭景和好重来?
不对.
如果没有那晚,箫夭景不会恼她恼到懒得解释,他们也许从头到到尾压根没有分开过.
“咯哒”
小心翼翼的关门声从房门外传来,她一惊,来不及收拾思绪,索性绻身朝向墙壁闭眼装睡.
房门被他推开,他自然地走进房间,在床前顺手拉了薄被盖上她的身子,拿了些东西又走出房门外,隔壁浴室传来唏嘘的流水声,半晌,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走进房.
她眼前一暗,才意识到他关上了灯,香气缭绕的温暖体温就在她背后蔓延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贴靠着她,甚至不去跟她抢被子.
他莫名的疏远让她有些烦躁,如果说她是“处女情节”,那他呢?他也是第一次,他又算什么? “处男情节”吗?
再也装睡不下去,她翻过身来,在黑暗中侧身面对他.
“喂.你有没有后悔过.”
“什么?”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在装睡,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我是说,你有没有希望过和你定亲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比我更懂事,对你更好,更体贴你.”
“……”她是想把他推给别人吗?所以,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决定和那个人和好了吗?
黑暗藏住了他失神的表情,他顿了好半晌,直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来摇他的手臂要他的答复,他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跳出.
“没有.你想过吗?比我更有男人味,更霸道,更对你胃口的男人?”
“……”
她的沉默不让他意外,她想过,而且一直都在想,他甚至不知道那种该死的念头现在停止了吗.
“妻君,我们结婚好吗?马上.”
“唔?你又要我负责任了吗?”
“……”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心虚,瞪大眼睛想透过黑夜看清楚他,手臂上一阵透心的冰凉让她怔了怔.
“你做什么又把那个镯子给我带回去呀?不是已经失去功效了吗?”
他执起她的手,搂过她的脑袋,玩笑似得叹道, “拷住你我才塌实.”
凤镯也好,猫链也好,甚至是处女情结也罢,他能把她拴在身边多久……就多久吧.
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从箫家洋房阳台飘出,轻袅的烟雾从箫夭景的肺叶深抽而出,顺着唇间溜走.
他背靠着大理石雕栏,本想抽完这根烟就转回房间,裤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震了起来.
他急忙将手指夹住的烟用唇叼住,眯起眼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震动的机体在酥麻他的神经,迫不及待地向来电人名扫去一眼-----不是她.浓浓的失望涌上来的瞬间,他才知道,他百无聊赖地撑着通宵过的身子不肯洗澡睡觉是他妈的在等人.
以为把话说开了,她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气氛尴尬僵硬,她不好当面说给他听,看出她的犹豫难为,他第一次试着成熟地去给女人空间时间折腾,没有霸道地要她当下给少爷一个决定,但她把自己空荡荡得撂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他在等她一个电话,再不然一条讯息也是好的,只要稍稍填满他的寂寞不安,什么女人想要的时间空间距离他都可以充足地给她.
“姓乔的,干什么?”他忍住切掉电源的念头,满是情绪地抓起电话咬牙对乔钦低吼.
“啧啧,我又踩到少爷你的雷区了,看来离冰释前嫌还很有努力的空间啊?”
“管你屁事!”
“我只想来勉励一下共同战斗在挽回前女友战线的同胞而已.她还在跟你闹脾气?”
“闹脾气?”他撇唇,想起苏家袄欲言又止,再三敛口的表情,含糊地应下声,“大概吧.”一不留神竟发起呆来,唇间的烟在慢慢蔓烧,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戳破一切误会隔阂的相处有些尴尬,因为太了对方几斤几两,反而变的小心翼翼起来,明明是两个脾气坏透不肯退一步的家伙,却同时收起脾气拘礼起来,他送她回家,一路忍着没有抽烟,她竟然在上楼前对他说谢谢.
不自然的相处,陌生的距离,就连他们大吵大闹时都不曾有过.
都说“处女情节”是个微妙的东西,被它套住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逃不出去,他不就是好例子,被哽在那个套子里闹情绪,他知道自己是挣扎了多久才肯认输低头,可还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在第一时间就笑着给他肯定答复.
“喂!喂喂喂!箫少爷,你听到我说话吗?那约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东西?”
“约会啊.”
“滚开点,鬼才要跟你约会.”
“喂,你到底听到哪里去了,谁说要跟你单独约会了,我是说,我们四个找个地方玩.用你们当幌子,应该比较让人放下戒心吧,不过能不能拐到人单独相处,就看各家本事了.”
“少把你的事扯到我们头上来.”说来说去,如果不是他的破闲事,他的贴心小袄也不会跑去贴别人,他妈的,还来?当他学不乖吗?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的闲事干扰到他,“喂……我说,你知道怎么治女人的’处女情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