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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杳杳(57)

作者: 雪满头 阅读记录

於春雪扯了扯手帕,一跺脚半转过身去。

两人又如往常般出门闲逛。谢杳看着马车另一头端端正正坐着,满脸都写着羞耻的於春雪,一时没忍住笑。

“我又不是担心你!我就是,就是……”於春雪就是了半天,委实没找到合适的说辞,索性放弃了这个句式。

谢杳颇大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担心我,你就是闲来无事想去大理寺狱看看。”

於春雪像是抓住了重点,立马接道:“若不是你这案子是宁王殿下主审,我才不上心呢。我说想去大理寺狱,就是想去一睹宁王殿下的风采罢了。”

谢杳笑容一滞,“等一下,”她品了品於春雪那话的意思,“你莫不是,对宁王殿下有……”

於春雪立马扑上来捂住她嘴,满脸通红,又讪讪松了手。

谢杳见她这反应心中更是一凉。

且不论她如今的立场,单宁王这人,瞧着也不是什么善类。

谢杳咽了口唾沫,有些话又不能同她直言,只能道:“宁王殿下是皇子,皇子的后院,不是什么好去处。”

於春雪坐回去漫不经意道:“我知道,我也只是肖想罢了。”而后话音一转,“还说我,你不是也心悦太子殿下?”

她语速极快,碎碎念道:“你倘若没拜净虚真人为师,尚书之女,说不准还有两分盼头。可你如今乃是松山观的俗家弟子,旁人还成,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一国储君,自是没什么可能的了。”

谢杳面色诧异,重复道:“太子殿下?”

她的笑容完全隐下去,神色一肃,竟看得於春雪有两分惧意——且这惧意有些熟悉。於春雪回忆着这惧意还在何时何处有过,只想到镇国公府世子那儿,便听得谢杳道:“你仔细看看。”

谢杳指了指自个儿的眼睛,“没瞎。”

於春雪笑出声来,又去捂她的嘴,“我们司籍真是了不得,什么话你也敢说。”

她原本也只是见谢杳自打出事后便与太子往来有些密切,兼之她对宁王确实有意,才先入为主地这么寻思。如今看出谢杳的不喜,也不再提。

只是这一席话却给谢杳提了个醒——於春雪都能看出的来往密切,怕是京中没什么人看不出了。

两人这一闹,恰车帘被风掀起,外头正对着“迎云阁”三字。谢杳一晃似是看见了张熟悉的脸,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不过一愣神,车帘落下。她再掀起来望过去的时候,那人早便不在那处了。

迎云阁中是设有雅座的,也有些歌舞乐妓只卖艺。是以虽说女子少有来此等风月之所,但也不是不能。

“停。”车夫得令收缰,马儿嘶鸣一声,谢杳扭过头去对於春雪一笑,“进去瞧瞧?”

第27章 面具

於春雪目瞪口呆地指了指外头,又指了指谢杳,“你们俗家弟子当真能俗到这份儿上?”

谢杳极灿烂一笑,“所以更得趁着没什么人认识这张脸的时候,进去长长见识了。”而后不再看於春雪反应,自顾自下了马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一身剪裁得体的云缎对襟半臂襦裙一看便是有银子又好奇心旺盛的大家小姐——正是生意人最欢喜看见的那类。是以饶是於春雪再怎么欲言又止,两人仍是坐进了迎云阁里最上佳的雅房。

整个二层设的都是雅间,视野开阔,一楼正中的歌舞高台尽收眼底。

一身着掐腰凤尾裙的女子抱着琵琶走进来,以纱蒙面,唯独露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出来,先是对谢杳和於春雪施了一礼,而后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拨了两下琵琶。

谢杳来这儿本也不是奔着听曲来的,此时佯装着对高台上跳着胡旋舞的舞娘感兴趣,趴在栏杆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

她目光扫过下面的每个人,确信里头没有她要找的那张脸。舞娘随着鼓点飞旋,鼓点愈见急促,脚踝上的银铃也跟着响作一团。谢杳抬头,正见她追寻的那道身影在对面的长廊一闪,推开一间雅房的门,走了进去。

那人进门前习惯性地往两侧瞥了眼,这才小心掩上门。

这动作叫谢杳愈发觉着有必要去看上一看。她方才留意了一眼,那门的匾额上题着“远山”二字,与她这处房门前题的“近水”,正巧是一对。

谢杳转身回房,也顺手将房门掩上。

於春雪捧着一盏茶小口啜饮着,听着琵琶,懒散抬眼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谢杳。

见弹琵琶的姑娘满腔心思全然在手中琵琶上,谢杳附在於春雪耳边说了两句。

於春雪一口茶呛得狠了,咳得惊心动魄,谢杳好心好意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却被她躲开。

她还想说什么,只是抬头对上谢杳的笑容——脸上是笑着的,眼底却全然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登时便一句话也说不出,认命地叹了口气,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