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雨(35)

“不是吗？”许望反问。

李贺时见这情况不对，他一掌拍在旁边那人背上，“还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去进去。”

“这可比其他的好看多了。”都是些混不吝的。

外面的人群很快就散了。

她努力稳住身子，然后开口说道，“我今天是想和你来道歉的，我不是故意……”

许望似笑非笑，反问道，“不是故意什么？不是故意骗我名字，还是不是故意骗我班级？”

他知道了，沈钟鱼不可避免地慌了。

沈钟鱼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今天就是想来和你道歉的。”

她说完又抬头看，许望眼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冷漠，甚至都不想看她。

半晌，许望才把头转过来，“我说真的，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要当你的好学生，没人拦着你。你看不起我们你也直说，不要给我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们这种人，没有你们心思活跃。你们也犯不着把心思用在我们这种人身上。”

这人嘴真是毒，沈钟鱼被这话给说愣了。她有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毕竟许望也没说错，她一开始对许望的心思正当不到哪里去。

……

她也笑了，这是许望没有想到的。

她轻飘飘地说，“你不也是一样吗？”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恶心也好，沈钟鱼不否认，这就是她。

她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你不也是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许望见过木讷的沈钟鱼，见过眼里含着泪水的沈钟鱼，见过言辞犀利的沈钟鱼，见过在街道上一个人默默踩树叶的沈钟鱼，却没见过这样的沈钟鱼。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把沈钟鱼给印象化，给刻板化，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她。

“你不也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

沈钟鱼指着外面，“楼下出门左转，然后直走就是红榜。你有去看过吗？如果你看过，你会发现这个学校很本就没有钟鱼这个人，有的是沈钟鱼这个人。可是你没看过，所以你才会这个时候来质问我。”

她语速快到要缺氧，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当然呢，我没有资格要你去看，毕竟是我骗了你，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

许望有点出乎意外的平静。

沈钟鱼情绪稳定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许望，“你说我看不起你，你又什么时候看得起过我们呢？许望，你也是这样的，我们没什么不同。”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语气肯定到许望没有办法反驳。

许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够有种。”

沈钟鱼也不在乎什么了，她是来道歉的，她想过许望会生气，却没想过他会提前知道这个事实。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现在朋友肯定是做不成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这个，我来还打火机。”

她往前一步，把打火机放在了栏杆上，然后又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望看见她这样就来气，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他之前所有的讽刺好像全部打在了软棉花里。

周边有人看过来，沈钟鱼眼神闪了闪，“我先走了。”

一个冲动，许望不知怎么地喊了她的名字，“沈钟鱼，”他转而恶狠狠地说道，“你可真有本事，你给我记住了。”

沈钟鱼下意识地回头，听清许望的话后，她平静的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有风吹来，许望这才发现，沈钟鱼是真的很瘦，瘦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折断的程度。许望突然想到他小时候见过的苍耳子，靠粘在人衣服上来传播，扎在人身上却又疼的要命。

_

明明闹了不愉快，沈钟鱼悬了一天的心却落了下来，她甚至提早把明天的单词给记完了。

晚自习结束，沈钟鱼下意思地看向四十二的座位，座位上早就没人了。今天一整天，沈钟鱼都没有找到时间和四十二说上话。

她走出校门突然发觉自己忘了带试卷，于是打算回去拿。

周围全是人潮，她迎着人流逆行，晚风在耳边呼啸，这就是她的世界。

下楼时，迎面来了个人。

那人一见她就笑了起来，他停下脚步，“那个…那个，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沈钟鱼站定，“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天装在口袋里，洗衣服时忘记拿出来了。它被水浸湿，看不了。”

肖卓往四周扫了一圈，全都没人。

他挠挠头，“没事，我当面说也是一样。”

沈钟鱼往后退了几步。

“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沈钟鱼站在台阶上摇头，“抱歉，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