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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55)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低笑,经由电波传到耳中再被扩音后,有一种有些飘忽的不真实感,“相信我,我一点都不想让你看到……不不不,不是为了什么见鬼的保密……我在你面前应该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一般的、花前月下的……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阿基看到杜少爷挂断电话后,悄悄地后撤了一小步,“……您就这样被搞定了?”

杜卓阳掀了一下眼皮子,刚刚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不然你还要想怎样?”

阿基心说刚刚接电话那孙子和撂了电话就流氓的这位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着恋爱中的男人不恐怖单相思的男人才可怕这哪里是我还要想怎样明明是你还要想怎样……

精于吐槽之道的阿基同学表面上一副正直无比的忠厚模样,用坚决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要怎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地还没摇完,就看到杜卓阳把手机揣进兜里,叹了一口气后,从宽大的方桌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了半掩着的窗帘。

下午五六点钟的光景,正是太阳将落不落的时候,橘红色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直直地照射了过来,在窗边站立着的男人身上映出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窗外,车水马龙。

然后,阿基就听到杜卓阳淡淡地安排说,“去和13K安排一声,下周的货,让他准备周全了后天接。”

“啊?”小跟班没太懂自己老大的意思,眨巴了半天眼睛后,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大哥,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杜卓阳不置可否哼了一声,仿佛注意力全部被放到了窗外的车来车往上而听不到阿基的问话。

过了好几分钟后,他才像是在无意中说道,“他剧组要拍戏,哪儿能让他跟我这儿耗时间。”

阿基突然觉得,他现在一句槽都吐不出来了……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鼓囊囊的一片空白。

杜卓阳又在窗边站了好一会,站到窗外的日光都开始稀薄着暗淡下去以后,才又开口说道,“……真他妈栽了。”

——真他妈栽了,我居然也会有什么目的都没有的,纯粹地为一个人做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第37章 黑、金、红

每一缕阳光之下都存在着投射的阴影,每一处繁华背后都存在着对应的黑暗地带。

夜色的掩盖下,一辆黑色的宾利在街灯的光亮下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车内的乘客只有两名。

懒散地斜靠在柔软的皮质靠背上的杜卓阳,正在漫不经心地咬着一支雪茄。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薄料风衣,里面搭配的是墨绿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领带……还有黑色的皮鞋,再加上烟晶镜片的墨镜的话,除了露出来的皮肤是白色调的以外,其它的就全是一抹眼的黑了。

“等下你跟我紧一点,有眼力劲一点。”雪茄上弹下来的烟灰肆无忌惮地落在了车内的手工毡毯上,杜卓阳扯松了一点领结,紧接着又像是补充一样地说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邵逸辰笑了笑,车窗外的路灯光线从他眼底掠过时带来亮色一晃而过,看上去会有一种犹若实质般温暖的错觉,“好。”

他今天白天跟着杜卓阳去了两家赌场。而真正地走近了所谓“黑道太子”的生活,才发现,这根本早已不是早年港岛电影中动辄火并街头的“古惑仔”形象。

“杜家就凭这两样搞钱,”杜卓阳是这样说的,“赌场和军火……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对于赌场来说,我们这里是最安全、最正规的娱乐场所;对于军火来说,如果在我们这里有一把枪械买不到的话,那一定是它还在生产线上。赌场你已经看过了,晚上带你去谈生意。”

现在,是在谈生意的路上。

用食指上的方面宽戒无意识地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杜卓阳压低了声音说,“……再笑一下。”

邵逸辰皱了下眉,“什么?”

“我是说,”男人掐灭了手里的雪茄,转而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对方,“你笑起来很好看,再笑一下。”

再次礼貌地笑了笑,邵逸辰说,“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演员。”

“有什么关系吗?”烟晶墨镜被取了下来,挂在指端摇摇晃晃的……取下了眼镜的男人更加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热度,好像对话的重点不在于“说”,而在于“看”。

“有,”邵逸辰一本正经地说,“我在艺训班学习的时候,专门有一门课就是教怎样来笑的……我的狰狞大笑还受过老师的当众表扬,要来看这一个吗?”

杜卓阳闻言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连连摆手。

真奇怪,他想,我这样笑着,居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这么想着,却笑得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驾驶座上的阿基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撇了撇唇角:还笑呢还笑呢再笑下去哭都比这个要好听了……

车子从一座高大建筑物的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驶了进去,轻车熟路地行驶在一条岔路接着另一条岔路的地下通道,然后从不知哪条路上拐了进去,转了个弯后,直直地开进了一间大型电梯里。

载着一辆轿车的大型电梯在关上电梯门之后就缓缓地降落下去,封闭的空间中,照明条件强差人意,光线有些不足。

“只是一家地下娱乐会所,你可以把它当作地下酒吧什么的。”杜卓阳弹了一下身侧的车窗,“……当然,需要一些比较严格的准入资格罢了。”

邵逸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是独自一个人跟着他来到这种地方……如果,只是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会有第三方知情人的存在吗?

——想太多了。

车子驶出电梯,然后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一旁早已有人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然后半鞠着躬说,“太子爷好!”

杜卓阳走下车子,单手插兜的动作还没有做完,右手里已经被人送上了一支烟,并在它刚刚被送到唇边的时候就递上了火。

一连串动作的进行几乎可以用“行云流水”四个字来形容,不管是递烟的时间、位置,还是点烟的时机、角度,都用一种能让对方动作最少和最舒服的方式进行。而杜卓阳从下车起就没看过一眼为他拉开车门送烟点火的男人……这种态度与其说是面无表情,倒不如说是完全漠视。

邵逸辰跟在杜卓阳身后,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称呼他为“太子爷”而不是“杜少”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紧关闭的金属大门,地上猩红色的地毯滚着暗金色的花边,行走在其上的每一步都毫无声响……墙壁上的琉璃灯盏投射下来的光线柔和而又明亮。

随着向前行进,一行人与大门之间的距离也在渐渐缩短。紧闭着的双门缓缓开启,迎面而来的是掺杂着金灿灿底色的舒缓音乐……灯红酒绿的盛世繁华,而且充斥着富丽堂皇般的金碧辉煌。

大厅里有着各式各样的赌具,错落有致的赌桌数量却并不太多——邵逸辰对这些并不完全陌生,毕竟白天的时候才“参观”完毕——但是衣着暴露而又性感的服务女郎们,则是之前完全没有见到过的景象。猫耳、兔耳、豹纹bra、银色脐环、金色眼影……甚至还有丁字裤,但是这些完全没有成为大厅里的客人们的瞩目点,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在手中的筹码和种类繁多的赌具上去。

在经过一台赌桌时,邵逸辰看到了桌面上一个筹码的面值,然后很快地转回了眼睛。

100万。

阿基注意到了他这一小小的动作,快走了两步后附耳轻声说,“……这里是贵宾专场,赌场收益的70%都是来自这种场子。”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还是被从刚才起跟在身侧的男人听到了。

同样黑色着装的男人扫过来了一眼,眼神锋利得仿佛可以刺痛人,又带着一种不明的意味在其中,而且是非好意性质的。

行走在前方的杜卓阳明明一次都没有回头过,却像是在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几乎在同时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过来给了那个男人第一眼的注视。

男人慢慢地低下了头去,目光恭维而又顺从,接着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这个动作并不是第一次被做出,在方才走过的一路上已经如此这般地连续出现了好几次。

与以往不同的是,杜卓阳在他掌心弹了弹烟灰后并没有收回手去,而是随意而又自然地做出了一个碾灭烟头的动作。

……皮肉被燎烧的味道混着轻微的“滋滋”声响了起来,然后被视若无睹。

“眼睛和耳朵都管不住的人,我多事地替浩哥管一管。”杜卓阳点了点头,第二句话却是对邵逸辰说的,“过来我这边走。”

满头大汗的黑西装男人努力地压抑着嗓音中的颤抖,深深地鞠了一下躬后,仍然毕恭毕敬地说,“谢太子爷。”

一瞬间,邵逸辰觉得自己的掌心有种钻心的麻,刺破皮肤窜入血管再沿着骨骼攀附着穿行其上……让人忍不住地想握紧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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