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向心公转(出书版/H大变奏曲第二部)(5)+番外

今天杨敏迟到了,她庆幸没人打电话过来要求代打卡。说句实在的,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不过才来半个月,若是因为被人事部或是什么经理逮着她代打卡,害她又丢了工作,她真不如去死了算了。

刚准备去洗手间搓洗抹布,这时,总机电话铃声响起。江文溪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回头,用甜到发腻的声音接起电话:“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杨,我赵宝胜,帮我打个卡。”

江文溪有些错愕:“我不是杨敏,她还没来……”

“不是杨敏?你是新来的那个吧?”

“……嗯。”江文溪轻应。

电话那头又说:“我在楼下,你先帮我打个卡,一会儿我就上去。”

“哦……”江文溪为难地应了一声,对着两排考勤卡上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你的姓名?还有部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听筒里传来因气愤而发出不均匀的呼吸声:“你怎么当前台的,连公司员工名字都记不住?”这边话音刚落,考勤钟便奏起了“致爱丽丝”的美妙音乐,那人急了起来:“工程一部赵宝胜。”

“哦,工程一部赵宝胜,”江文溪抓着电话听筒,目光急扫着考勤卡,“你等一下别挂,这里没有一个叫赵宝胜的。”

“怎么没有?第一排第三个!”

“那个……第一排第三个叫马小云,不叫赵宝胜……”

“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没有?!”

“等一下……找到了,在第二排倒数第三个,”江文溪抽出好不容易找到的考勤卡,“但是……现在是八点三十一分,你确定还要我代你打卡吗?”

“当然要打,不然这一分钟的电话费就白费了。”完全不一样的陌生声音在江文溪的身后响起,听似漫不经心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回转头,江文溪瞪大着双眼望着身后那头久违的银白色头发,惊愕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刚想将手中的考勤卡收起,只见被人无情地抽走,只听“叭嗒”一声,那卡片上被强迫地盖上了迟到的时间罪证。

乐天慢慢地回转身,望着满脸惊慌的江文溪,淡淡地勾起唇角审视着她,下一秒便欺近她,迫使她向后退了一步,刚好抵在前台边缘不能动弹,从她手中拿过电话听筒,那里面早已一片盲音,轻轻地挂上,然后抬眸淡淡地道:“做得很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无论站在大厅的哪个角落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以为他会严厉地批评她。

透过他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霎时,江文溪浑身徒然起了一阵寒意,猛地偏过头看向大厅入口处,那里立着一排同事,其中包括杨敏。此时此刻,一个个正愤恨地恶瞪着她,尤其是杨敏,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剥了她的皮。

江文溪整个人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上到下凉透了。

她终于明白了白发魔男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歪曲她有意拖延时间,害那个赵宝胜迟到,是存心想在他面前表现……

她直觉脱口而出:“我没有……”

“嗯?”乐天挑了挑眉,似乎很期待她说下去。

江文溪终于领教到这个白发魔男的恶劣手段,不但在金钱上压榨她,还要在人际关系上让她变得众叛亲离,简直是没见过比他更坏的了。现在,无论她再怎么解释,都是百口莫辩。

李妍和她说白发魔男怎么通情达理,怎么以德报怨,现在她怀疑根本就是这家伙伺机报复。

乐天很满意地看着江文溪有口不能言的表情,转身对着门口立着一堆属下,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一个个都站在那做什么?怎么不打卡?”

话音刚落,一个个急忙涌向考勤钟,打完了卡,还面带笑容地向乐天行完礼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江文溪望着他们“愉快”的表情浑身冒汗。

直到整个大厅内的人全散光了,乐天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文溪才向自己的办公室迈去。

俗话说,人生四大惨事——

久旱逢甘霖,几滴;他乡遇故知,借钱;洞房花烛夜,不举;金榜题名时,重名。

对江文溪来说,还应再加第五大:蒙上司夸奖,构陷!

因为代打卡事件,人事部当天上午就下了处罚通知,工程一部的赵宝胜迟到及请人代打卡,罚款两百块;前台接待杨敏因代打卡证据不足,给予警告处分,若有再犯,予以辞退;所有迟到的,一律按公司人事制度执行;再发现有代打卡现象,一律严惩不怠;

这一道通知,让站在地狱门口摇摇欲坠的江文溪直接跌向了地狱的第十八层。

第五章

杨敏再没和江文溪说过一句话,其他同事对江文溪皆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接踵而来越来越多的琐碎之事,全部落在了江文溪的头上,完全超出了一个前台接待所应做的事。如今,她不仅是打杂的,还成了跑腿的。

对于这种情形,她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有时候想想,真想辞去这份工作算了,回首又想想,如果她就这么辞了工作,不是正中那个白发魔男的下怀吗?那些委屈不就白受了吗?所以她决定忍了,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把受的这些委屈统统还回去。不过,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每天中午,她都是被排在最后一个吃午饭。饭菜不但全凉了,而且只剩下最后一点稀烂的蔬菜,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肉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块猪排,明明就没有人会比她吃得更晚,那个打菜的师傅偏偏睁着眼说瞎话,说没菜了。

望着玻璃后仅有的一块猪排,又望了望自己餐盘里的几根烂青菜,江文溪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以蚊子哼得声音对打菜师傅说:“那不是还有一块吗?怎么就没有了?”

打菜师傅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那不是准备给你的。”

“每天又不会有人比我吃得更晚……”还有谁会比她吃饭更晚,明摆着就是那打菜师傅故意刁难她。

楼下饭店正在装修之中,预计明年五一前开业。

这些日子,乐天忙得头昏脑胀,还要在集团总部和饭店来回奔波,难得一天中午去员工餐厅用餐,却让他看到这令人皱眉的一幕。

他往打菜窗口走去,本来依在一旁不说话的打菜师傅一见他走过去,立即将最后一块猪排和其他菜盛好装进餐盘里,笑眯眯地递给他。

他没有接餐盘,目光落在一旁江文溪的身上,淡扫了一眼她餐盘里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饭菜,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江文溪只敢在心中咒骂白发魔男“强盗”,撇着嘴角,端着餐盘在一旁的空桌前坐了下来,气愤地捣弄着盘中几根烂青菜。

乐天回首注视她吃饭的委屈模样,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他以为上次打卡事件,会让她主动离开这里,结果是,她坚持下来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2点35分,员工用餐时间是从中午11点半开始,这会儿若大的员工餐厅只剩下他和她两人就餐,听到刚才她和马师傅的对话,也就是说她每天都是要到这会儿才能吃午饭。

关于打卡事件,他是利用她杀鸡儆猴,整顿不良风气,但这并代不表他以江航集团副总的职位去欺压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

与手下员工抢饭菜,这种事只会使他自贬身份。

他对那位师傅说:“还有没有菜?有的话就现炒两道,待会端到那桌。”

那位师傅连称有菜,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走向那个出卖同事的小丫头。

感受到对面一道阴影投过来,江文溪掀了掀眼睫,便瞧见白发魔男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餐厅这么大,这么多空桌他不坐,偏偏坐在她对面。

咽下口中难吃的青菜,她端起餐盘打算坐隔壁一桌,刚起身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坐下,还有菜没上。”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身体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她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白发魔男刚才对打菜师傅说加菜,难道是因为她?

江文溪不经意间以舌舔唇的小动作,在男人的眼中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乐天也不例外,微眯着眼凝视着她。

她有一张极清雅的容颜,算不上特别的漂亮,但那一双沉静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是给人极为深刻的印象。这让他想起在K.O.那晚,她拿着酒瓶对着他讨要工作的神情,与现在是完全两样。一个是张牙舞爪的野猫,一个是胆小怯懦的白鼠。

他淡淡地又吐了一个字:“坐。”

江文溪知道自己应该有骨气地坐另一桌,可是脚就是移不动。

坐,可能会消化不良,但可以不用吃冷饭和烂青菜;走,一定吃冷饭和烂青菜,但可以吃得轻松自在。

坐?还是走?

一阵犹豫,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面对那深色瞳仁里散发出专注的光芒,她的脸不由得微微泛红。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英气逼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