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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心公转(出书版/H大变奏曲第二部)(64)+番外

两人到了酒吧,熊亦伟、顾廷和、宋新晨及其女友早已等着了。

江文溪见到顾廷和,恍如隔世,年初二清晨那一面至今还停留在脑海中。他好像变得憔悴了,前段时间无意中听李妍说他像是不要命似的,整天就知道工作,今晚好容易才将他约出来。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她主动开口。

顾廷和淡淡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你呢?”

她点了点头:“也是老样子。”

几句不痛不痒客套又生疏的对话,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住了。

“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熊亦伟握着啤酒瓶,碰了碰顾廷和手中的酒瓶。

“没什么。”顾廷和依旧保持笑容。

“来来来,我们要好好地庆祝宋新晨脱离单身贵族,迈入婚姻的坟墓。”熊亦伟的话一出口,立即受到宋新晨与其女友的炮轰,就差没抱头鼠窜。

大家都举起酒瓶,祝福宋新晨与其女友,哄哄闹闹,时间一下子直指十二点。

江文溪再三婉谢,可顾廷和坚持送她回去。

出租车开到楼下,立在顾廷和的面前,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顾廷和凝视着她,唇角微启:“我听妍妍说,前阵子你和他去了S市?”

她一怔,点了点头,道:“年初二你暗示的就是那件事对吗?你早就知道他的事,所以才要我离他远一点,对不对?”

顾廷和垂下头,一言不发。

她又道:“廷和,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但是我相信他。所以,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能帮我拿到关于十年前那件案子的具体档案吗?我想帮他翻案。”

顾廷和刚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便停下抽烟的动作,惊诧地看着她。

江文溪见他的反应,不禁咬了咬唇,苦笑:“我知道你会为难。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不是为难。十年了,都没有翻案,不觉得很有问题吗?”顾廷和忍不住说。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我还是相信他绝对没有做过。”江文溪的眼神异常的坚定。

顾廷和凝望着她,隔了许久,终于道:“好,我帮你,但我有个要求,无论结果怎样,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伤害。”

面对顾廷和深邃而幽幽无底的双眸,她无措地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顾廷和转身离开。

她望着他消失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向楼梯口走去。

回到家中,迎接江文溪的是一个深情拥抱。

乐天紧紧地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轻道:“这个周末,我陪你去祭拜你父母,顺便和他们两位老人家说一说我们结婚的事。”

“啊?”这么快?她一时间没法适应。

“难道你想突然有一天大阒肚子结婚?”他挑了挑眉,他不介意。

这个问题很现实,她一想到前两天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关于用了避孕套还中招的报导,连忙点了点头,红着脸应了一声:“……哦。”

“该睡了,居然玩这么晚回来。”他没好气地牵着她的手进了卧室。

这个霸道的家伙!占了她的家,霸了她的床,就连她晚归也要管。冤孽!

在床上躺下,她困得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耳际传来他的声音:“以后,少和那个警察来往,半夜三更的,更不要让他送你回家。”

她无力掀了掀眼皮,表示抗议。

周末,乐天载着江文溪来到墓园。

两人坐在草坪葬区的草地上,慢慢地折起纸蝴蝶。

乐天见墓碑上江文溪父母的名字,不禁问:“你随母姓?”

江文溪回答:“嗯,我爸是入赘。”

乐天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正准备点燃,这时,看墓园的大叔巡逻至此,见两人有烧纸钱的架势,立即走过来阻止: “这个不能在这里烧,要去那边。”

江文溪连忙起身,向墓园的大叔解释。

乐天神态自若地收起烟和打火机,转看墓铭,想了想,很郑重地对着江文溪长眠地下的父母承诺:“请你们放心,我会守护文溪一生一世。”

那位看墓园的大叔终于走了,江文溪松了一口气,回转身便看见乐天对着父母的墓铭喃喃自语,道:“在说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嗯,你爹妈同意把你嫁给我了。”

“切,厚颜。”她伸手拉起他,“过了我爸妈这关,还有我大舅呢,别得意得太早。”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乐天不以为然,抱着白菊起身,轻轻揽过她,往英烈葬区步走。

江文溪正要接过白菊,却见乐天面色难看,紧抿着唇角,僵立在两三米开外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有些困惑。

“他,就是你大舅?!”他转过头,声音僵硬,带着冰冷的疏离。

“对啊,我妈姓江,我大舅当然也姓江……”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眼中的寒意渐渐地蔓延至她的全身,她心慌了起来,颤着声问,“究竟……有什么问题?”

乐天凝视着她,突然冷笑了起来,慢慢地,那笑意在他的脸上逐渐消失,他的双眸透着说不出的沉、冷淡。

她刚要伸出手的一刹,那一束白菊猛然落在脚下,乐天阴寒着脸,一脚踩在那盛开的白菊花朵上。顷刻之间,那些洁白无瑕的花朵顿时被碾得粉碎,花瓣四分五裂地散落开来。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抬起眼眸,眼前的乐天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温情,冷若寒冰,就这样踏过这些花,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就算是和我一样你要不要人格分裂得这么彻底?!”她抑制不住,双拳紧握,冲着他的背景吼了起来。

他的脚步的没有停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墓园中。

她想要喊住他的话语也硬生生地哽在喉间,她颤着身,转身看向大舅的墓碑,照片上,大舅一身警察制服,英挺威风。

十年前,法庭外,那个诅咒大舅,诅咒她全家的人是他吗?那个害她双耳暂时性失聪,被迫辍学的人是他吗?那个让他遭受这么多年精神折磨的人是他吗?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拼命地摇着头,拒绝心中的猜测。

大舅不是抓他的警察,大舅不是。

她想起周绍宇见她时所说的话,脑中又浮现第一次与乐天争吵的情形,他会那样的恨警察,是因为受了四年的不白之冤,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错的人就是大舅。她拼命地摇着头,她不信屡破奇案的大舅,会办错案。如果大舅是对的,那么就是十年前他真的做过那件事。她依然不信地拼命摇头,任何时候,人的眼睛不会撒谎。他的哀伤,他的坚持,他的愤怒,这一切都不是轻易装出来的。

为什么抓他偏偏是她最深爱的大舅?

身体禁不住,微晃了两下,可下一刻,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一般,她跪坐残碎的花前,颤着手触摸着那些曾经生命顽强的花儿,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乐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墓园,车子刚发动,他便猛踩了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十年前那不堪负荷的回忆,就像潮水般无情地向他潮涌而来。

当他看到墓碑上“江永明之墓”几个字时,他以为他眼花了,强作镇定,告诉自己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同名同姓的警察也很多,可当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没法再说明自己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轰塌在自己面前。

车子开得极快,不知道开了有多远,猛然一个急刹,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他抬眸望着离车头还有十多公分距离的路障围栏,脑中一片混沌,眼前又浮现起墓碑上照片中的那张脸。

那张脸,无论十年,二十年,他永生都不会忘记。

警局里,江永明愤怒之中随手抓着文件档案袋用力拍他脑袋吼出声:“快乐天使儿童福利院?H大的高材生?能干出这种事,你还考大学做什么?浪费时间!浪费人力!浪费资源!”

冷陌的眼神,鄙夷的语调,他忘不掉。

当年,迈进了江航的门,他才算是重新活过来,可是以往的一切要他轻易放下,他做不到,甚至利用一切关系去追查当年那起案子,能够拿到手的证据没有一个是对他有利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经手那件案子的人,不是调任了就是人不在了。他去那个村子找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先是避嫌搬走了,之后那个村却因为扩路,土地全部征收,知道当年事情的人早已不知道搬去哪里。

他甚至还去找过江永明,想把那几年来受的冤屈全数讨回,结果,当年他的诅咒真的应验了,江永明死了,他的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段时间是他出狱后最消沉的一段日子,甚至比在狱中的最低点更消沉。他是被深叔的一巴掌打醒的,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就算是翻了案又如何?就算是还他一个清白又能怎样?那四年的时间又不可能从头来过,那四年的时间没有人能够还他,为什么还整日痛苦地活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