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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心公转(出书版/H大变奏曲第二部)(77)+番外

归云浅浅地笑了笑,轻轻地伏在他的胸前,道:“嗯,深,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等着那一天。”

这一次她没有说出“你适合更好的女人”这一类的说辞,而是她伸出手臂,环抱着他结实的腰围,贪婪地汲取属于他独有的气息。

如果她没有比他大五岁,如果她不是堕落到去夜总会上班,如果她早一点遇见他,该有多好。可是现实总是这样的残酷,既然他有了重新开始的生活,她更不可以拖累他。

他欣喜若狂,紧紧地抱住她,就怕一放手,她便如天空中的一缕白云偷偷地消失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归云留给她最后的一个拥抱。

在英国的日子,面对一群白皮肤蓝眼睛的长毛老外,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但严素就像是一只上紧了发条的铁皮跳跳蛙,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她记着那笔让她耻辱的借款,她记着那个可恶的流氓,一辈子都记着。

归云的来信,是她生活的另一股动力。照片上,那个老到可以做她们父亲的男人搂着归云,归云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严素不禁想,也许,归云真得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的幸福又在哪?

她想着想着,眼前浮现了一个浅浅的身影,是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臭流氓。她抽出一张信纸,然后奋笔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当看到满满一页纸的英文,都是在骂那个流氓的话语,她不禁轻笑出声。

臭流氓,还你钱,就是欺负你看不懂英文。

江怀深每次收到严素的信和钱,都会发愣很久。他不禁想起归云当年答应他等他,不过是希望他真的有所作为而激励他,才随口应下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真的在建筑行业闯出一番事业了,可归云却不肯离开那个已是年纪花甲的丈夫。

归云又开始了曾经的那一番说辞,再没几年,她就四十岁了,人老珠黄了,他的人生道路上应该适合比她更好的女人才对,还有人不能没有良心,她要陪她那个曾经给过她太多帮助的丈夫走到人生的尽头。

他还能说什么?

他将钱寄给归云之后,会找人翻译那一页蝌蚪文,当明白那一页蝌蚪文究竟在说什么,他会气得直接将信纸丢进垃圾筒内,然后将她还欠多少钱列一个清单寄回英国。

严素收到他的来信,总会激动个半天才拆开,可是她找遍信封信纸的所有角落,每次都是欠款详细清单,心底难以言语的失落刺痛着她的心。

她会咬着牙,在心中骂上个千遍臭流氓。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几年过去了。

严素从英国回来,在机场,见到了归云和母亲。她激动地抱住她们,在她们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妈,姐,我回来了。以后,我养你们。”

“好,你养我们。”归云笑含着泪,紧紧地抱住严素。

一次偶然,严素从归云的口中得知,她去了英国没多久,江怀深便离开了N市去了外市,并在那里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也许已经成家,也许还是一人。

严素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抛弃那么多好工作,竟然独身一人去了外市,找到了几年未见的江怀深。

比起几年前,他身上那股子流氓气褪了些,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强抑着胸腔内不停地跳动的心,冲着他吼了一声:“臭流氓,我回来了。”

“来还最后一笔钱吗?钱放下,你可以走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尽忙着手中那一份图纸。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爱竟是如此的卑微,虽然很气,很想一走了之,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样:“我回来还没有找到工作,最后一笔钱,要等一段时间。”

他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讽笑:“咦?蝌蚪文怎么不帮你?”

她憋红了脸,鼓起勇气:“大不了我替你打工,把最后一笔钱还了。”

他再一次抬眸认真地看着她,隔了半晌,简单地道了一个字:“好。”

他以为她不知道当年供她出国的钱不是他的,而是姐姐的。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对不起姐姐,曾经想过不念书回国,可是她却又自私不想放弃与他的联系。

她告诉自己,就算她放弃了,可是姐姐已经付出了,如何回到过去?

她以还钱为借口,可以天天见他。

他却以还钱为借口,留下她,只为还可以与归云保持着一丝丝牵绊。

岁月匆匆,谁也不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纸。

江航的规模越来越大,将总部又牵回了N市。

内心高傲如严素,期待了多年的她,却在一次意外,彻底地将内心那份爱掩藏了。

她和归云离开曾经那个家快二十年了,相隔了二十年,那个恶魔一样的许岩松竟然找到了归云,拿着结婚证书,指着归云对她年迈的丈夫说她还是他的老婆,他姓杨的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拐卖良家妇女,要么给他许岩松钱,要么他们就上法院。

这一纸结婚证书,不仅击倒了归云,也击倒了她想要守护的年迈的丈夫。

归云失去了理智,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向许岩松砸去。

严素和江怀深赶到的时候,许岩松刚好晕倒在地,额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很快流了出来,而归云的丈夫杨老先生被气得早已晕倒在沙发上。

江怀深没作他想,立即打了120救护电话,然后抱住浑身发抖的归云,将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平躺。他为归云细细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断地告诉她,她不会有事的,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回转身,他便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擦掉归云的指纹,命严素想尽一切办法在120救护人员来之前替许岩松止血。

很快,许岩松和杨老先生被救走了。

警察来得时候,江怀深声称灰缸是他砸的。

江怀深被带走了,归云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地哭喊着人不是他伤的,是她伤的。

江怀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严素浅浅笑道:“好好照顾你姐姐和伯母。”

那是严素有史以来见到他对她笑得最动情最卑微的一笑,是他在祈求她。泪水迅速盈满了眼眶,她点了点头,忍着那心中犹如撕裂般的疼痛,她紧紧地抱住归云,不让她挣开。

许岩松所幸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但杨老先生就没那么幸运,心脏病突发,在医院里去世了。江怀深因替归云顶罪,以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这件事后,归云无法面对杨家的人,又因欠了江怀深太多太多,而一直郁郁寡欢。

数月之后,江怀深出狱,严归云因一场小感冒,而突然一病不起。

无论江怀深与严素多么费心费力,归云却已丧失了生存下去的欲念。在她离开人世的那,江怀深一直守着她,她依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不停地说着话。

“深,素素和我妈就拜托你了。”

“深,如果可能,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的小乐天。”

“深,如果还有来生,就算比你大十岁,我也一定不会再错放开你。”

她的手指始终与他的纠缠交握,即便是永远的合上了眼,也不愿放开。

一直守在房门之外的严素,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沉痛的哭声,她猛然推开房门,却是看着江怀深怀抱着已经去的归云痛哭失声。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坚强男人的眼泪。

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伤,包括他的生命,他全都给了归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无声地跌落在地,她为了姐姐的离开而痛哭,也为自己那守候多年都不曾发芽终将逝去的单相思而痛哭。

严素一口仰尽杯中的红酒,刚放下空杯,对面楼顶上的时钟发出沉鸣的报时声,她不由得望向窗外,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她三十九岁的生日终于过了。

她站起身,含笑离开,出了门,招一辆出租车,开往自己另一处小窝。

那里,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习惯疗伤的好地方。

下了出租车,她迈着蹒跚地步调走进电梯。

出了电梯门,她很意外地看见家门处,立着那个让她默默了近二十多年眼泪的男人。

江怀深熄了手中的半截烟蒂,将一大束百合花递至她的眼前,道:“虽然过了十二点,但还是要说一声,生日快乐。”

“三十九岁,嗤,很什么值得庆祝吗?还是你觉得提醒我又老了一岁是件很心爽的事?”她轻轻拨开那一束百合花,摸出钥匙意欲开门,可手中的钥匙仿佛是与她作对一般,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内。

“你喝多了,我来。”江怀深正要拿过她手中的钥匙,却被她一把挥开,那一束百合花就这样被挥落在地,一个红色的心型丝绒戒指盒落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看见。

她冲着他狂吼一声:“江怀深,这套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请你以后别不请自来。滚回你自己的地盘忙你的婚礼去。”

他不怒,反笑。

因为隔了这么多年,他又看到了十几岁时,那个成天见到他就会骂他臭流氓的丫头。

他缓缓地弯□,捡起地上那只戒指盒和百合花,再次送到她的眼前:“难道你要我举行一个人的婚礼?”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中那个美丽的红色心型戒指盒,刹那间,胸口处在猛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