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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色(54)

作者: 秣陵约 阅读记录

云殊扫了扫四周,发现屋子也没塌,火堆竟也没有熄灭,只是屋子里尘土飞扬。云殊袖子捂了口鼻,探着身子进屋,发现那泥砖床却塌了,他做的新竹姨的灵位被埋在了泥堆里,云殊望了望头顶,房梁虽然有所开裂,但还算结实,于是壮了胆进屋,将新竹的灵位从泥砖堆里刨出来。云殊这才发现,原来泥砖床中间有几个泥砖墩子支撑着,并非是全部实心的。就在他将新竹的灵位刨出来的掸去灰尘的瞬间,火光映衬下,泥砖床空心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反光点,他恭敬放了灵位,捡起一旁粗一些的树枝将那反光点周围的泥砖一块块挑开,发现是一支发着暗哑光的金色物一角,因为一个竹筒包裹剩余的部分。

云殊拾起那东西,才发现是一只金簪,金簪细长,金线缠绕着一块通透的圆形白玉,每一根金线末端都绞着红色的玛瑙珠子,俨然月下傲梅凌霜的意境。

云殊第一时间反应,这是新竹姨的,再一想,新竹姨若要是有这金簪怎么还会在这千石坳里生存,这金簪足够她带着士卿在外头置办一所宅子,安然此生。

可此前老人们告诉他新竹一家在这千石坳都不知道多少代了,都是规规矩矩的山里人,怎么都不应该会有这样的东西,且要藏在泥砖床里。这种做法,即便不是赃物,也是轻易能见人的东西。

思索间云殊已经将发簪上的灰尘擦去,转身凑近火堆,细细端详,才发现这簪子的背面竟还镂着两个字“王倩”。王倩——与士卿同姓,大概率是士卿父母辈的东西。

士卿总说自己不记得娘亲的模样,连爹爹是谁都不知道,那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让士卿知道或者回想起他的身世。

思及此处,云殊又回头去捡了竹筒和那本包着金簪的破烂手帕。

竹筒只是普通的竹筒,那手帕过了年月已经发黄明显,四周围还有些散开的丝,隐约可见一个‘辛’字,可正好在散了丝的边缘,不知道辛字后面还有没有别的,还是就单单只是个辛。

云殊不敢乱动,怕那‘辛’字都要跟随周围散开的丝线而消失。

他取了自己的帕子将这方丝帕收稳妥,又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妥善裹了金簪塞回竹筒里。云殊一夜未睡,屋里火也足足燃烧了一夜,他焦急的等待着天亮,他也想明白了,他要尽快回西棱,自己这样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地找是找不到士卿的,而士卿若想见他,退一步说愿意见他,或者想回木屋了,那么回西棱乖乖等着是最好的办法,如若他在外头,士卿回去了,那么此生就真的错过了。

天蒙蒙亮,将将能够看清山路,云殊便起了身,下山时才发现原来昨夜是从山上滚下了一块落石,正被两棵粗壮的树卡住了,没有滚到山下。

云殊脚下不停,到了南水也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去找鸡蛋黄,径自又离开了,他知道若找了鸡蛋黄,估计又得在这费上几日,鸡蛋黄知道的也都是士卿告诉他的,金簪被藏得那么严实,万一真是不得了的脏污罪证,又恰恰是士卿家的,那么让鸡蛋黄知道金簪反而有害无益。

一路艰难,云殊这年都是在路上过的,待回了西棱,直接去寻了锦云拿了钥匙。

锦云本想与他一道回木屋,那正好杨员外在家,云殊在和锦云相谈之时,那杨员外虽不靠近,却也一直偷瞄着他们二人。

云殊不想给锦云惹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此前看不惯杨员外,因为士卿说见他逛窑子了,还有花钱买扇面办诗会,稻草非要裹锦布,觉得他虚伪,不过抛开这些,那杨员外能够让锦云跟自己聊天而只是远远观望,说明对锦云还有几分惜重,云殊对锦云的日子也稍稍放了心,自然也不能给锦云添麻烦,于是便谢绝了,锦云望了望杨员外,也就没有再坚持。

回了木屋,发现锦云把木屋收拾地很好,云殊收拾稳妥,便早早安歇了。

可不知为什么,第二天醒来竟发起了高烧,也许是一路风尘,一颗心高度紧张,悬悬不定,一回来猝然松懈,也许是天寒,他又受了凉才会如此。

他发着烧,蜷缩在被子里却瑟瑟发抖。

喉头的干疼让他从迷糊中醒来,口渴无比。

“卿哥……”云殊呢喃,“我口渴……”

“卿哥……”

屋外的呜呜风声回应这云殊,云殊将自己的如同坠入万丈深渊里的脑袋拉回来,缓缓睁眼,他又忘记了,这屋子里已经没有士卿了。

他伸手去摸床边柜上的水杯,却发现根本没水,手上无力,那水杯还让他的手一带跌落了地下,滚了几圈碰到床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