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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待与东风约/爱奴(网络版)(22)+番外

整个京城,这是人都知道崔征妻妾成群,只可惜每房夫人生得都是女儿,老来无子孙继承家业,是崔征的一个心病。因此,既便是到了年过半百的岁数,依然不忘这香火之事。前阵子一口气娶了两房年轻貎美的小妾过门,成为整个京城街头巷尾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如今两房小妾大腹便便,大伙儿都好奇这次是否能一举得男。

司行风犀利的言语无疑是踩了崔征的痛处,当场一张老脸便挂了下来,尔后不久,却又冷笑一声:“想老当益壮并不难,难于年轻以色示人,身体亏空,老来悲哀。”

举朝上下,王上偏爱平远侯爷已众所周知,就连每逢初五之夜司行风会在玉华殿内过夜,传闻的更是神乎其神。

崔征暗指他以色示人,司行风并未动怒,只是笑应:“恭祝相爷早日喜得贵子。”

“天色不早,老夫也不宜久留。侯爷多多保重身体,万事有命方能享受。哼!”崔征有些恼羞地拂袖离去。

司行风看着他的身影,唇角轻抬。

万事有命方能享受?这是在暗示他数月前的一场大雪中,他在城中街上遭人暗算的事么?人仰马翻,还真是差点小命不保。

第二十三章 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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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忠上前一步,道:“爷,当日行刺你的两名刺客,已证实是崔相门下,所使的长针,也查到出处。何以爷一直隐忍至今……”耿忠话只说了一半便顿住没再往下讲。

司行风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但凭几根长针还不能证明什么,两名刺客证实了身份,也未必是他指使,若真是他指使,他亦可杀人灭口,打造长针的地方亦可灭门,若是急于这一时,只会打草惊蛇。况且那次,主使之人并不是真想要我的命,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

耿忠皱了皱眉,道:“属下愚钝。但属下知道,两个月前岱山发现废弃的兵器铸窑,还有一大片被私挖的矿山。我记得当时您向王上力荐开荒一事,便遭崔相为首的一派官员极力反对。而就在前几日,居大人在岱山以北的地方遇袭,太守阎琨的人却突然带兵解救,乱匪逃了,抓住的两名却是无一活口,说是自尽身亡。再则,早在去年便收到消息说,我白虎国北部与朱雀国边境常常有兵器私自交易,负责交易刚好是崔相的人,但后来都离奇死亡。”

司行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所以我说了要以静制动。我这几日病重,也难为他们连个安稳觉都没睡好。”

“崔相与阎琨的人多次探望,是在时刻防范着。”

“这事你继续跟着,迟早一天,都得解决。太子若不是太子,那也只能是王上,只要有我活着一日,谁也别想动太子的地位。”

“属下遵命。”

“唔,好几日没有见着那小家伙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调皮了。”

“据万春宫的公公们说,太子得知您病重,本想过来探望,只是怕学业未完成,您见了又要说教,便忍着没过来了。”

司行风浅浅笑了起来,脸部线条柔和,只要一想到那小家伙,再坏的心情也会变好。

这时,关群进来,司行风转身看他,问道:“爷,此去金碧皇城的事已安排妥当。七日后便可出发。”

“七日?七日太久了,三日之后可否启程。”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夜长梦多。他不想再等了,几年前的恶梦,他要提早一些结束。

“爷,您的身体尚未全愈。”关群道。

“无妨。不是还有崔相送来的千年人参么?就算是虚不受补,鼻孔流血,也不能浪费了崔相的一番美意,这可是千年人参哪。过两日,我便去宫中告假。”司行风笑道。

关群与耿忠在心底直叹气,爷的脾气真让人难以捉摸,就好比那天上的风云,变幻莫测。

关群只好说:“属下这就去准备。”

当夜,寅时刚过,宫中传来急报,护送玄英剑的使持节大人赵成信于子时突然得了癫痫病,整个半边身子都不得动弹,而三日之后向金碧皇朝进贡大队将要启程。按常例,每年初春,白虎国都会向金碧皇朝进贡一批上等的兵器做为贡品,今年则以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玄英剑为最。

护送宝剑大队出发在即,这使持节赵大人突然得了癫痫,想再安静两日的司行风也坐不住了。

关群道:“日里,这相爷刚来过,这夜里使持节大人便得了癫痫。这癫痫的可真是时候。爷,那三日之后……”

司行风的脸色暗沉,少顷,便道:“暂缓。”

耿忠又道:“事出蹊跷,不会这么凑巧,要不要属下去探一探赵大人府上?”

“不必,一切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司行风抬手阻止,披了一件锦袍,便匆匆进了宫。

司行风提前归朝,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西陵川,原本惺忪睡眼,一下子睁得圆亮,完全没了之前的疲态,不顾众臣在场,也不管眼下最急的是何等大事,而是对着司行风眉开眼笑,道:“爱卿重病数日,孤王好生挂念,日日食之无味,还总有一群糟老头们在耳边唠叨个不停,让人好生厌烦。”

朝堂之下,一干重臣脸色皆灰。司行风面无异色,只当耳旁风,不发一言。

西陵川笑得更欢:“爱卿身体尚未全愈,可别累着。来人,赐座。”

司行风毫不客气,便在大殿之上坐了下来,接下来便是讨论进贡之事。

最先发话的到是礼部尚书符有为符大人:“启奏王上,如今赵大人突患重疾,出使的大队人马又出发在即,请王上重新任命新使持节的人选。”

西陵川笑眯眯地望着司行风,懒懒地问了一声:“众爱卿们可有好的人选?”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开口。

西陵川嗤笑,然后点了一下阎琨:“阎爱卿认为呢?”

阎琨轻咳嗽了两声,道:“启奏王上,微臣以为平远侯爷最宜担任此职。”

司行风嘴角轻勾,面部保持着不以为意的淡笑。

西陵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敛了去,但不过是眨眼之间又重新回到脸上,道:“平远侯爷刚刚大病初愈,孤王便派他护送玄英剑等前往金碧皇朝,岂不是显得孤王乃残暴之人。”

这时,崔相突然开口:“启奏王上,侯爷乃金碧皇朝人,离乡数年,若是此次能护送玄英剑等,不仅能显我朝诚意,更能解侯爷思乡之苦。微臣早闻侯爷思乡情切,”他转向司行风,“侯爷,老臣说得可对?”

司行风睇望了一眼西陵川,西陵川的脸上明明写满了反对之意,但又不得不扯着难看的笑容看着他。

司行风道:“启奏王上,崔大人说的是实情,微臣离乡数年,确实思乡情切。只是使持节一职微臣恐不能胜任,此次前去金碧皇朝路途遥远,微臣又逢大病初愈,若是途中旧疾复发,耽误了大队行程,将有辱王上圣命。但微臣愿护送玄英剑前往皇朝,愿为王上分忧解难,哪怕只是一名小小护卫。”

西陵川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一一看向朝下众臣,“众爱卿们认为呢?”声音虽散慢,但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一干众臣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突然表示赞同,一个个跟着大呼吾王英明。

西陵川一双黑眸微眯且挑,片刻,凝视着司行风,便狠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大喝一声:“好!礼部侍郎武德海上前听旨!”

……

一群还待有事启奏的群臣面面相觑,立在大殿之上久久未能回神,然而圣旨已下。礼部侍郎武德海被任命新的使持节,司行风则被任为副使,若是途中稍有不适,可随时歇息,无需随大队前行。

朝后,西陵川在偏殿单独召见了司行风,此举早在司行风预料之中。

司行风迈入殿内,西陵川躺在榻上的身体未动,几个美人相继伏在榻前伺候着他,他懒懒地只是抬眸看了司行风一眼,便媚笑一声:“爱卿这病终于是好了,否则,孤王倒是要将太医院那几个老匹夫关进天牢了,区区一个风寒,却让爱卿病了这么久。”

司行风自认这么多年来,西陵川给他的权力与荣华富贵皆是难想象的。西陵川这个人,从认识的那一刹开始,一直都是嬉皮笑脸,从未见他有动怒之色,即便是方才,也是怒不形于色。

是敌是友,难有定论。

司行风从心底厌恶他,如果说他的自尊与身心在六年前深受污辱践踏,西陵川于他,同样如此。

司行风淡淡地回道:“谢王上关心。微臣的病已无大碍,御医说微臣体质虚寒,乃白虎国冬日的气候所致。”

“体质虚寒?气候所致?既然如此,不该静心调养一些日子吗?爱卿又为何自荐出使?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西陵川当下伸手将伏在榻上侍候的美人推了下去,殿内其余几位美人,见势吓作一团。

“情势所迫,迫在眉急。更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微臣离乡多年,思乡情切,想借此机会回乡看看。”司行风镇定道。

“还不都给孤王退下。”西陵川低喝一声,美人们战战兢兢地离开殿内,他从榻上坐起身,微微眯眼,“思乡情切?你家乡不是早已无亲人了么?何以突然思乡情切?每年清明你会回乡忌祖,这清明不是还没到么?出使至少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说病就病,说走就走,独留我一人孤军作战么?我会十分寂寞的。”西陵川不再自称孤王,这个孤王的确是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