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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111)+番外

孙岩哈哈大笑,表情却有点僵。

“陛下料事如神。”孙岩道。

李庆成:“一个两个长得俊,身材好,匡家那小子想必争不过你们,被惹恼了。还说了鹰队不少龌龊话,是罢。”

另一名鹰侍茫然点头,李庆成合上折子摔到一边:“这话倒没说错,朕与张将军确实有过苟且之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孙岩彻底尴尬了,就连两名侍卫都不知该如何接口。

李庆成道:“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匡家那厮还说了甚么?”

侍卫道:“回禀陛下,还说皇后也不想嫁陛下,皇后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一瞬间孙岩的脸色犹如天打五雷轰,鹰卫们向来有李庆成惯着,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满腔忠诚朝着天子足矣,无论甚么都说的大实话。

“那么,匡家公子还说了,心里的人是谁?”李庆成冷冷道。

“张将军。”侍卫之言掷地有声。

孙岩脑中一片空白,侍卫又道:“张将军一片赤诚忠心,陛下请勿动怒!”

李庆成哂道:“这牵扯可真够乱的,匡家那小子编故事编出瘾儿来了。”

孙岩忙道:“陛下,舍妹平生对陛下一番仰慕之心,当年听闻陛下不知下落,孝带都备好了,一心守寡,陛下切不可……”

李庆成淡淡道:“绝无此事,不说你妹子,就说张慕,也决计不可能。”

侍卫们都沉默了。

孙岩满背冷汗,点头道:“谣言止于智者。”

“嗯。”李庆成的表情令孙岩实在猜不透:“你俩下去好好养伤,你们谁的相好被匡大人的公子抢了?”

一名侍卫道:“我,陛下。”

“林栩。”李庆成又漫不经心地抽过一封折子继续批:“你养好伤后,带着鹰,再到那家玉金楼里去,继续与他争风吃醋,但这次别动手。”

林栩茫然不解,李庆成又道:“引他先动手,打你的鹰,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再一次,到他打鹰为止。”

“是。”林栩道:“万一他……不动手呢?”

李庆成笑吟吟道:“他一定会动手的,咱们鹰队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个欠抽模样,腆着脸上去找抽,怎能不抽呢,对罢。先回去好好养伤,委屈你们了,这事儿别张扬。”

两名侍卫只知李庆成要给他们出气,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御书房内,李庆成懒懒道:“孙兄。”

孙岩忙道:“臣惶恐。”

李庆成:“鹰卫是不是倨傲跋扈,天怒人怨了。”

孙岩赔笑道:“陛下言重。”

李庆成:“你看这裁减鹰卫的折子一封接一封的,怎都来的这么巧呢?约好了似的,该不会是朝中大人们连这八十个兵,也看不顺眼吧。”

孙岩想了想,道:“朝中诸位大人,确实对……陛下的亲军略有微词。战时也罢了,现四海升平,在宫内养鹰,确实容易出乱子。”

李庆成低头一目十行地看折子:“小弟可全是为了你呐。”

孙岩蹙眉,只以为李庆成要严办乱嚼舌根的人,只得频频点头道:“是,谢陛下恩典。”

李庆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半个月后,太和殿上:

李庆成笑道:“匡喆,你居然用开水浇朕的鹰?”

那鹰湿淋淋地在殿上一跳一跳,丝毫看不出被“开水”浇过的模样。充其量只是被泼了盏茶,然而翅膀下倒是被碎瓷片划开了道口子。

鹰卫分立殿上左右,目光森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

“陛下!”一名不怕死的言官出列:“臣有本奏!”

“准奏。”李庆成道。

“自我大虞建国伊始,便从未有过豢鹰纵狗,驱鹰伤人的先例!”言官慷慨道:“先帝以马上得天下,陛下承先帝伟业,剿除叛党,班师京城,此刻已坐稳了大虞江山。然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军鹰战时可充探查之用,盛世时除却出猎,全无用处。”

“陛下需知世间玩物丧志……”

李庆成半打瞌睡地听着,少顷那被泼了“开水”的鹰羽毛已干,精神抖擞地开始跳,几次展翅要去寻跪在一旁的匡喆麻烦,却被鹰卫按住。

“爱卿所言有理。”李庆成拈起领下唤鹰哨一吹,海东青飞来,停在案上。

言官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地说了足有一刻钟,最后愕然抬头,看见的是海东青在金案上抓他准备了三个晚上的“劾鹰奴书”。

“照你们说。”李庆成朝大臣们问:“这次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匡喻函道:“自古上行下效,陛下好豢鹰一事传至街头巷尾,富家公子哥儿不务正业,以养鹰为乐。一只所谓的‘好鹰’,竟是被哄抬至千两黄金的天价,若要平息坊间流言,止此不正之风,依臣看,须得将鹰全数除去。”

张慕在一旁听了许久,反手拔出背后的无名刀。

方青余:“……”

李庆成:“你要做什么!”

张慕冷冷道:“我亲自去,不劳烦大人动手。”

“等等。”李庆成道:“朕还没下决定么不是,稍后不迟。”

“陛下!”言官道:“军鹰已成祸害!若不及早除去……”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得按律法来,朕是个讲道理的人,是也不是?”

匡喻函颤巍巍起身道:“陛下,先帝家训仍在……”

李庆成点了点头,道:“那么,朕归朝时便增修的律法,凡鹰卫纵鹰伤人者,追其责,剪鹰双翅,赐死。”

“是他动手来撩我的鹰!”那侍卫大声道。

李庆成道:“你撩他的鹰了么?匡喆?”

匡喆比李庆成还大得五岁,浑不将这少年天子的威严放在心上,沉声道:“陛下,他二人带着鹰进厢房,臣仅是请两位大人出去,不应在房中放鹰,那鹰便朝臣扑来,惊扰了臣的朋友,臣不得已才出手将它赶开。”

李庆成道:“你并未被伤着。”

匡喆点头,李庆成先前已亲自去看过他一次,给足了面子,此刻匡喆知朝中缺不得其父抗大梁,遂也不多分辨。

数名旁听的大臣议论纷纷,李庆成又道:“凡有人挑衅,意图伤鹰者,斩立决,这条律法莫不是摆设?”

众人一愕,李庆成道:“刀斧手预备!拖出午门外斩首!”

匡喻函还未反应过来,匡喆也浑不知事态本身正朝着自己一方有利的方向发展,朝中不少大臣早就动了联名上书废去鹰队的心思,不过是挑匡喆带头,好与李庆成讨价还价。

奈何李庆成根本不按合情合理的来,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匡喆刚被拖出太和殿便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匡喻函幡然醒悟,忙上前磕头道:“陛下开恩!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呐!”

李庆成走下龙椅,朝臣尽数下跪,纷纷求情,匡喻函更抱着李庆成龙靴不放,大声哭嚎。

“且慢。”李庆成道。

张慕眼中满是疑惑神色,不知李庆成有何玄虚。

“匡爱卿请起。”李庆成扶起匡喻函,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

众臣松了口气,各自起身,心道李庆成只是装装样子。

“匡卿之意,朕心中明白,先前四叔对朕说过,爱女骤丧,如断指之痛。”李庆成抬起手,露出自己没了小指头的左手,划了个圈,缓缓走上龙椅坐下。

“朕也明白。”李庆成认真道:“然法不可为人所废,否则立来何用?既是匡老求情,斩首之刑可免,改为金瓜击顶,杀罢。”

“法可因人所立,也可因人所改!”马上有大臣撩襟跪下,大叫道:“匡喆是匡家独苗!四代单传,匡老为我大虞尽心竭力……陛下,请三思!”

满殿俱寂,匡喻函张着嘴,一时半会喘不出气,早就等在殿外的四名御林军上前,两人按肩,两人手持铜锤,一锤下去,正中匡喆后脑。

一声闷响,老尚书当场昏了过去。

李庆成淡淡道:“既是三代独苗,何苦拿来试朕的律法?”

说着轻描淡写地扯过一张纸,润笔:“各位卿家可谈谈改法的事了。先前是鹰伤了人,鹰侍死;人伤了鹰,肇事者死;现下看来,为了一只畜生如此大动干戈不值得,不如两条都废了如何?”

“你们说说?”李庆成和颜悦色笑道:“朕素来是个注重规矩的人。”

殿内没有人再敢说话。

李庆成慢悠悠地问:“死了么?听声音不像爆脑浆。”

殿外御林军回道:“回禀陛下,没有,昏过去了。”

李庆成道:“抽他三十鞭,抽醒后送回家去,把匡老也送回去,着太医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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