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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113)+番外

最后扶峰以长乐法为依据,开国库赈灾,勒令十八州纷纷开库,解去饥荒之危。

新法颁布后,百姓照旧,官僚制却从上到下,惊天动地的翻了一番,荐察制被并入科举,寒族甄选几乎成了虞国所有官员的晋升仕途,政绩考核也换了新。

田租开了新制,由朝廷监察使与当地地主,乡绅共同听证,地租更与当年收成挂钩,将地租定为当年秋收的数成,秋后再行算账。

一时间考生趋之若鹜,天下鱼米丰足。

然而这新法颁布后的第一年,却是最难熬的。

没有半分钱地税,粮税,国库已亏得快见底,还要支撑足足一年时间,到秋收时才能入账。

李庆成欣然道:“既是没钱,朕也就跟着一切从简,先不大婚了。”

孙岩:“……”

李庆成和颜悦色道:“孙尚书,要么大婚还是你孙家出钱?这大婚可不是说着玩的,要办就得大办……”

孙岩彻底没钱了,只得道:“那么就待陛下……有钱时,咱们再大办罢。”

李庆成很满意,打发了孙岩,内阁捧了折子过来,黄谨挨个看奏折,盖玉玺,李庆成只抽了几封标红的文书看过,便亲笔批注。

日子过得甚是悠闲,阳春三月,韩沧海本应入京述职,人没有来,来的却是浩浩荡荡,二十大车的朝贡,礼单上只有一句话:一点心意,以备你成婚之需。

四十万两白银入京,那是江州近十年,积累下的近一半。

韩沧海有先帝批下的特权,可以江州经费维持五万黑甲军的兵制,如今他将黑甲军撤裁到五千人,所有预备军解甲归田,并朝来使说:“圣明天子在位,中原百年内不会再遇战乱,黑甲军可以撤编了。”

“我不成婚。”李庆成道:“收进国库,旁的事免谈。”

方青余从箱内捡起一件红黑相间的婚袍,对着自己比划。

“这是皇后穿的。”张慕冷冷道。

方青余一哂道:“谁穿不是一样么?”

张慕道:“陛下,你该成婚了。”

李庆成道:“东疆的方家还未平,塞外匈奴人还在,我、不、成、婚。告诉孙嫣,想嫁人就自去找个人嫁了。”

张慕:“你会当天下的笑话。”

李庆成:“我从来就不怕人指点,嗯?”

说着示意张慕看宫外的一个箱子。

那是十七策中“开源纳谏”,新法的一个措施,在皇宫内城外置一木箱,接纳所有百姓投递的文书。

文书可告御状,可弹劾在朝官员,也可直斥天子之非。

告御状的拣出来分发刑部,弹劾的递交内阁,弹劾李庆成的,李庆成都让黄谨读一次,之后一把火烧了。

张慕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方青余把皇后的婚袍套在李庆成身上,笑嘻嘻地穿上皇帝婚袍:“咱们来拜天地罢。”

“你给我滚——!”李庆成一脚踹开方青余,回殿。

当夜,李庆成在御花园中发呆,黄谨在一旁念弹劾书。

“这一封是弹劾方将军的。”黄谨满脸谄笑:“先不说了。”

李庆成:“说,为什么不说,方青余他又闯什么祸了。”

黄谨道:“这个……”

李庆成淡淡道:“说就是,只要忠于朕,旁的事你都不用担心。”

黄谨道:“方将军的亲兵,上次打死的人来告御状……被关起来了。”

李庆成蹙眉道:“什么玩意?还有上次?你帮着方青余窝藏了几次御状?!”

黄谨忙道:“不不不,陛下明察,这封本应递呈刑部的,是先前分拣时错了,臣这就派人送去。”

李庆成:“递呈刑部?也就是说,先前早有不止一封递去刑部了?这案子压了多久?到现在还没办?还接二连三地打死人?传刑部尚书过来!”

黄谨忙前去办,一封被拣错的弹劾信作为线索开始,揪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案。

首先,刑部尚书夤夜入宫,言道并未收到状纸。

于是李庆成连夜派人前去彻查刑部,揪出了与方青余勾结的刑部侍郎。

六封弹劾书,由左到右,摊开在龙案上。

正月间,方青余府上家丁先是强奸京城一人家女子,女子悬梁自尽。其家人找上府去寻凶手,被方青余亲自下令,乱棍打了出去。

可怜那女子老父年近六旬,一通棍棒后当夜回家便咽了气。

女子生前情郎本在做一小本生意,于京师街上挑担卖馄饨,噩耗骤来,登时痛不欲生,当天前去京城衙门呈交状纸,又去刑部递过文书,再到皇宫前置入一封信。

接二连三,并无动静,数日后,方青余府上家丁前来,到东大街上寻见那卖馄饨的男子,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临死前男人最后写了封血书,嘱咐邻里前去告御状。

最右边的,便是那触目惊心的血文书。

“刑部都官主事孙承喜。”李庆成淡淡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方青余给了你什么好处?”

孙承喜骇得全身发抖,一下全招了。

李庆成还以为不过是银钱贿赂的案子,未料孙承喜却招出了另一件更为轰动的大事。

“也就是说。”李庆成难以置信道:“方青余收了你八千两白银,卖了你一个官职?”

孙承喜道:“是……是。”

李庆成有点搞不懂了,回头道:“去查查,看他卖了多少官。”

查出来的结果,险些没让李庆成吐血,方青余自去年入京后便借“举荐”之名,私下卖了刑部,户部五个官职,俱是四品以下官员。

又在科举时徇私舞弊,将考题卖予入京试子。

“方青余——!”李庆成怒吼道,把一堆文书摔在方青余脸上。

“弹劾你的信快能叠到天花板。”李庆成怒道:“你嚣张跋扈,欺压朝臣,口出不逊,我都给你压下来了,买官卖官是怎么回事?!”

方青余笑道:“我这是给你挣钱呢,你看,单子上头写得清清楚楚,卖官的钱青哥只收了二百两,其他的都拿去修延和殿你的大婚屋子了。”

李庆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那么打死人呢?郑梅儿家中三条性命,你又怎么解释?!”

“你还去威胁刑部都官主事孙承喜,如果不包庇你,就要把卖官一事捅出来?!”李庆成气极反笑。

方青余和颜悦色道:“臣时时忠于陛下,须臾不敢忘。”

黄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谄笑道:“方大人,你这可是给陛下找了天大的麻烦,陛下办你也不是,不办呢……”

李庆成登时反手一掌,把黄谨打得摔在地上。

“臣该死,臣该死……”黄谨哭丧着脸跪着磕头。

李庆成深深吸了口气,问:“按本朝律法,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跪在地上,恭声道:“方青余纵容家丁强奸民女,而后亲自打死了郑梅儿夫家人,买官卖官,受贿已超过一万两,此三罪,按本朝律法,理应斩首。”

李庆成盯着方青余。

刑部尚书道:“此乃十七策化出的‘长乐法’一条,陛下若要改动,须得再度修法,依臣见,陛下要保方将军性命,只得将此事先按下,不令朝中得知……”

“按不下。这种事怎可能兜得住?随他们去议论。”李庆成冷冷道:“把方青余关入天牢,按本朝律法开审。”

方青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翌日早朝时方青余缺席,朝臣议论纷纷,李庆成却不提此事,将政务处理完后便走了。

又到一年春耕时,各地农情化作雪片似的简折飞来,堆在金案上,内阁逐一批校后交予御书房。

新法的第一轮反馈十分喜人,李庆成的眉头却依旧拧着。

唐鸿道:“你该不会真想杀了他。”

李庆成道:“你说呢?”

唐鸿端详李庆成片刻,而后道:“我说你不想。”

李庆成道:“他也得罪你了?”

唐鸿笑道:“上个月本来想告状的,不过都是些小事,随你处置了。”

李庆成:“是这封折子么?我前天才发现,已经看过了。”

一年间方青余麾下的都骑军与唐鸿的御林军摩擦不断,两军常在城外斗殴。

一如既往的,黄谨也把所有告状的折子压着,直到朝臣们忍无可忍了,才由一封“拣错”的弹劾书引发。

李庆成抬头道:“又快打仗了,东风带着点腥味,你闻得出来么?”

唐鸿茫然摇头,李庆成淡淡笑了笑,此事搁置一旁。

半月后,方青余定了斩首之刑。没有任何人给他求情,方青余一年来已天怒人怨,连唐鸿都不待见他。

但所有人心里也知道,方青余多半不会死。

然而李庆成就像忘了他似的,绝口不提,直到刑部送呈决书时,才划了个殷红的圈,题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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