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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139)+番外

他拉开抽屉,将药粉调在茶里,沉吟片刻,一饮而尽。

海东青注视着李效,他便过去摸了摸它的头,说:“想起前世,也并非甚么坏事。”

李效笑了笑,和衣躺回床上,窗外狂雷暴雨,一夜未睡令他不到片刻便即入眠。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炸雷,狂风又吹开了窗户,雨水泼了进来,许凌云被惊醒,手忙脚乱起身关窗,看了眼更漏,已是卯时。便打着呵欠,披头散发过去看李效。

李效仍在睡,许凌云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一瞥,发现桌上摆着包药的纸,登时失声道:“陛下?!”

许凌云转身察看李效,见其呼吸均匀,额上渗出些许汗水,当即顾不得旁的,将枕下的信笺找出来再看一次,继而扑到桌前,取出另一包药灌下,喘息着躺回榻上,心中咚咚狂跳。

李效竟是连招呼也不打就先吃了那药!

许凌云暗道坏事了坏事了,不知先后服药会不会有效果,只求快点入睡,看看梦中情况如何,然而越的紧张便越睡不着,他竭力调匀呼吸,浑身急躁,仍忍不住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庆成?”张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李庆成瞬间睁开眼,猛地坐起,浑身大汗犹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张慕有力的手臂马上搂着他,李庆成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惊疑不定打量四周。

张慕把他搂在怀里,低声说:“做噩梦了?没事,没事了。”

“不……不是噩梦。”李庆成喘着气道:“慕哥?你是慕哥?”

张慕把他抱得很紧,李庆成登时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连喘气都在干呕,张慕道:“庆成?没事了,庆成,有我在,别怕……”

李庆成好一会才缓过来,颤声道:“慕哥,你在……慕哥!”

李庆成像个疯子般死死抱着张慕脖颈不松手,张慕只是不住口告诉他别怕,没事了,翻来覆去地说,口拙而不知所措,然而他每说一次,李庆成便镇定些许,渐渐的,李庆成终于恢复了神智。

他噙着泪,与张慕分开,呆呆地看着他。

张慕道:“梦见鬼魂索命了?不怕,有慕哥在,他们拿你没办法。”

“不……不是。”李庆成道。

他全身的力气都仿佛用光了,与张慕静静对视,那一眼似乎跨越了两百年的岁月,两百年的光阴,有多少仰慕,多少悔恨,多少痛苦与多少快乐,都在那一眼里。

张慕带着不解的神色,片刻后凑上来,专心地吻了李庆成的唇。

这个吻令李庆成彻底安静下来,然而吻着吻着,更炽热,更彻底的情欲在心底喷发,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李庆成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他吻得更狠,张慕就把他抱得更紧,仿佛终于等到了生命里的某个回应。

他们疯狂地接吻,纠缠在一起,张慕把李庆成压在榻上,急促地喘气,胯下阳根抵着,李庆成挣得一挣,张慕便按捺下情欲,说:“睡罢,你还病着。”

一句“病着”蓦然惊醒了李庆成。

“这是什么地方?”李庆成打量四周,张慕端过茶喂他喝了几口,漫不经心道:“秦州。”

李庆成倏然心里揪了起来,问道:“咱们出来多久了?”

张慕略蹙眉道:“六十七天,你没事罢,庆成。”

张慕摸了摸李庆成的额头,又拉起他手,拇指在虎口处缓慢按压,一股醇厚的真气注入李庆成手少阳经脉,注入心脉,李庆成道:“我心跳得厉害……”

张慕搂着李庆成,让他倚在自己身上,李庆成几乎全想起来了——

——这是上辈子他与张慕厮守的最后一天!

“起来,慕哥。”李庆成马上翻身坐起,抓来衣服给张慕穿上,说:“得马上离开这里。”

张慕没有说话,望向李庆成的目光中满是疑惑,蹙眉道:“不忙,先把话说了。”

“来不及了!”李庆成道:“听我的!”

张慕一身单衣,坐在榻旁,双手搁在膝上,吐出一个字:“不。”

李庆成:“……”

张慕:“你做了什么梦?慕哥带得你出来,自然会护你周全。先把话说了。”

李庆成当真是气炸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前世种种,明白了张慕一片痴情,现在他们不再是皇帝与侍卫,而是他与他,完全对等的两个人。

李庆成:“皇叔兴兵作乱,我想起当年那封信是谁写的了!是李巍!”

张慕道:“怎地突然想起这个?”

李庆成一阵风似地取来长袍,说:“他一起存着谋反心思!你还不知道么?当年派人写信,投在皇宫门口那木箱里的人就是他!”

张慕愕然,李庆成迅速给张慕披上长袍,说:“李巍得知咱们跑了,一定会派人追杀,想拿了我回去,逼着小舅投降……追兵一定已经到附近了,咱们得马上离开!”

张慕沉默,而后道:“不怕,有我在。”

李庆成单膝跪地,取来武靴给张慕穿上,说:“慕哥,不要逞勇,你要有个闪失我也完了,咱们走了这么远,不能就栽在这处。想想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张慕被李庆成说动了,起身道:“朝东海走,到了那处,李巍便耍不出什么花样了。走罢,今夜赶路。”

李庆成从包袱中收拾出戎装给张慕换上,系上佩刀,腰带,情不自禁抱着他的脖颈,凑上去深深一吻。

两人紧紧抱着,短暂片刻后张慕大手握着李庆成的手,负起行囊道:“走。”

他们一路跑下客栈底楼,外面喊杀声响起,李庆成心中狂跳,终究是迟了一步。

张慕登时色变,示意李庆成镇定,转身到后院马厩,开窗时的瞬间一根羽箭飞来,挨着张慕侧脸掠过,擦出一道滚烫的血花。

马已经跑了,两人退回客栈内。

“杀了张慕!抓另一个!”外头有人喊道。

张慕抽出佩刀,李庆成道:“慕哥,你先跑,他们的目标是我,怕你回去报仇,只要你活着,随时可以回来救我!”

张慕沉声道:“不。”

李庆成:“慕哥……”

张慕道:“不能再让你回京城了!”

李庆成吼道:“我不回去!这一辈子还很长!不想就这么和你生死永隔!”

张慕梗着脖子喘气,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客栈,他看着李庆成,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答应你!我不回京城!”李庆成道:“你快跑啊!带着鹰一起走!他们会把我押回王府,你在路上就能救我!”

张慕道:“不,人不多,你在这等着,慕哥去杀光他们。”

“别拿性命冒险!你究竟走不走!”李庆成怒吼道,他抓着桌上一个瓷盘摔成两半,横过锋利一段,抵着自己脖颈。

李庆成近乎失控地吼道:“不走?!我就先死在你面前!!”

张慕登时道:“你别冲动!”

李庆成一向对人狠,而对自己更狠,张慕丝毫不怀疑他会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连手都在发抖。

声音越来越近,无数箭矢穿透窗格射进客栈,张慕一手虚抬,不住发抖。

李庆成早已料到此事,将瓷盘朝自己颈畔一划,殷红的鲜血渗出,张慕马上道:“别!我听你的!”

李庆成平息下来,放下瓷盘,揪着张慕领子,令他低下头,彼此一吻。

“给你半个月时间。”李庆成道:“在他们把我押回王府前务必救出我。否则咱俩都别再指望更多了。”

张慕不再答话,转身冲破了窗门,海东青一飞冲天,外面传来闷哼,奈何张慕身手实在太快,拖着追兵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当场一刀劈死两人,且战且逃,倏然间又回手一刀,将追到身后的人砍为肉泥。

“啊——”张慕发出仍是哑巴时那愤怒的呐喊,听得李庆成不禁热泪盈眶。

“快走啊!”李庆成冲到窗前吼道。

张慕双眼通红,几次舍不得李庆成要折回,李庆成又吼道:“你答应了什么!”

张慕愤然转身冲进追兵群里,将领头之人一刀击毙,凡碰上他无名刀之威者,无不被那霸道巨力砍得血肉模糊,发出闷响。

海东青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一声唳叫,仿佛在催促张慕,他的身影化作黑枭,终于消失在夜的尽头。

李庆成终于安了心,眼前止不住地发黑,周遭声音时远时近,倒在雪地里。

张慕成功脱逃,追兵反而没了办法,只得分出五百人去追,剩余人留守客栈外,然而夜黑风高,大雪又掩去了足迹,张慕未曾负伤,连血迹都追不到,领头人放狗去追,又被张慕以甩手箭射杀了十余头,一遁入千里绵延森林,要追敌便是真正的一筹莫展。

李巍派来的暗杀者举着火把,照亮了马车周围一小块地方,细密的雪花从窗外飘进车厢里,落在李庆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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