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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95)

这丫头竟然会知道她的弱点,知道她的情绪会在某种情况下难以控制,方才若不是她火上浇油,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发了狂。

一想到昕大哥被她错手打下崖谷,还有方才昕大哥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她迅速起身,怒冲至怡素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襟,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怒吼:“蓝希凌被人强暴后被人杀害,是你找人干的?对不对?!你还是不是女人?你既然要杀她,为何不一刀解决,为何还要把她再送回向昕的身边,你明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你还自找麻烦,我不信你会是这种自找麻烦的人。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对,是我干的,因为我要看你疼,看你痛,看着你生不如死。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那个蠢到不能再蠢的男人,我不但要蓝希凌死,我还要她死的惨不忍睹,要她死的有利用价值。我留着她最后一口气,送她回向昕身边,就是要她死在向昕怀里,要她亲口告诉向昕,她有多爱向昕,让向昕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女人。哈哈哈,向昕会自责,会为她报仇,会要杀了我,而你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一定不会让我死。收到梅花簪子,你是不是恨不得马上飞过来?”穴道终于解开了,怡素卯足了劲一把推开木纳的美仁,狞笑着:“告诉我,他死了,你的心是不是很痛?而且还是你亲手杀的,那种万蚁噬心的滋味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不好受?有没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是的,我会痛,非常的痛,看见我痛,所以你就开心了?你以自己作饵,就是为了看见我心痛,为了看见我难受?”美仁禁不住尖声反问。她终于明白怡素会这么做,是因为恨她,目的就是要看着她伤心难过。

怡素恨她,她也恨怡素。

怡素恨她,因为嫉妒,恨悦姨对她的爱。

她恨怡素,因为伤心,恨苏素总是惹悦姨伤心。

终始怡素有千错万错,罪不可恕,可是为了悦姨,她依然选择杀了向昕。

“我当然开心了,这世上能让我发自内心笑的就是亲眼看见你生不如死。”

蓦地,美仁扯了一抹冷笑,面部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讥道:“怡素,你太高估向昕在我心中的地位了。若是试图以向昕的死打击到我,那你就太天真了。你别忘了,我体内同样流着那个无情无义家族的血液。我会流泪,是因为我觉得我为这份情不值,就算我亲手杀了向昕,我还是依然会象曾经一样,活的好好的,这世上,没有男人可以影响到我。”

狠瞪了怡素一眼,美仁弯身拾起地上的纯钧剑。怡素脸色变得难看,只是一瞬间,她便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能动了,就给我起来,跟我回临安。”

“男人不算什么?那你娘,我娘,还有明家呢?”怡素仰面笑着。

眯着眼,美仁细细品着怡素的话,话间有话。倏然,以纯钧剑抵着她的下颌,美仁愤怒至极,已然濒临爆发边缘,吼道:“明家会一败涂地,是不是你告的密?除了那个昭武校尉严士远,还有一个告密的人是你,对不对?明家和你有何冤仇?就算再不入你的眼,何以要赔上整个明家?这关我娘和悦姨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我就知道,只要一扯上你娘和我娘,你就会忍不住。”

“废话少说,你给我说重点。”美仁手中的纯钧剑将怡素的下颌又往上抬了寸许。

“别忘了你男人在临死前是怎样咒你的,他以他的命赌你会杀了我。”怡素笑着。

华光一闪,纯钧剑已然回到剑鞘中,美仁厉声道:“你可以说了。”

“怡符衣,你可记得你是怎样跟在我娘身边?”

“有话就直说。”

“哼,你以为她当真好心的收留你?她留你在身边只是想折磨你罢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怡符衣,你可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

微微一怔,美仁皱起了眉头,这个她当然知道,因为娘亲犯了族规,被逼喝下天一圣水,其实那是一种剧毒,为了护着她,娘亲想尽各种方法解毒,但还是逃不过命,一直拖到她快八岁那年才死的,然后她就跟着悦姨去了天一谷。

怡素道:“那你可记得,在怡家没人敢提你娘的事?对不对?”

是的,因为娘亲犯了族规,这事在怡家是大忌。

“你不好奇吗?你娘究竟为何会犯族规?为何会被逐出天一谷?”怡素又问。

半晌,美仁才冒了一句:“因为她被选上做圣女,却背叛族人,与明经堂纠缠不清。”

听闻,怡素狂笑不止,半晌,方道:“是那几个老家伙告诉你的?你娘被选上做圣女?简直是笑死人了。我告诉你,十九年前被选上做圣女的是怡家的女儿,但不是你娘,而是我娘怡悦。是你娘嫉妒我娘,她要我娘当不了圣女,她就偷了天一圣经。偏偏那时正巧明经堂就好死不死也在天一谷,勾引你娘,是他带着你娘和天一圣经一起跑出天一谷的。”

美仁脸色大变,尖声喝断:“你胡说!不可能!姑且不论那几个老家伙是不是在撒谎,但悦姨绝不会骗我,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我娘是因为明经堂才背叛了天一族。”

“她的话你还相信?你当她那么好心的收留你?你娘偷了天一圣经跑了这件事,是天一族的耻辱,是怡家的耻辱。十九年后,都桓再犯,同样出动了全族的人。整个怡家上下,都因为你娘受到了牵连,一夜之间,不但我娘失去了成为天一族圣女的资格,从此整个怡家的女儿也失去了资格,你懂不懂?怡家从此在族里抬不起头,所有怡家人都被族内其他族人指指点点,受人耻笑。我娘会不恨?”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胡说,我娘不是这样的人,悦姨也不这样的人,是你在撒谎,是你在胡说。”美仁双手捂着耳朵,嘶声力竭。

顿了顿,怡素看着面色苍白的美仁,就知道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笑着继续道:“怡符衣,好好地想想你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她教你的哪一样东西不是去勾引男人,教你的哪一样东西不是去杀人。你这个蠢东西,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不停地为她卖命赚银子,有哪一天是为自己活过?可她呢,却是在背地里偷笑呢。她在教我们所有东西的时候有多苛刻?学不会飞花逐月,就罚我们俩每日在雪地里跪几个时辰,有一丝达不到她的要求,那一天就不要想吃饭。我依然记得我终于做到踏雪无痕的时候,我俯在那雪堆里哭了近一个时辰。还记不记得,你这辈子都学不会的凫水?她是到你完全沉下去不见影的时候才出手救你的,再晚一步,你就淹死在水了。你告诉我,这世上有个哪一个当娘亲的,整日将自己的女儿丢在妓院里任男人摸来摸去,还差点被人强暴?又有哪一个做娘亲的,在自己女儿面前毫无顾忌地和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每天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又有哪一次是相同的?今生今世都找不到比她更作贱的女人!”

美仁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怒道:“是你自己不争气,不思进取,不肯用功去学,每日只想着怎么玩的开心。在倚笑楼里,没有人叫你去勾引男人,没有人叫你去陪男人喝酒,没有人叫你去陪男人上床,你却把所有过错全推到悦姨的头上,她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心血教我们东西,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是在挑衅我的忍耐力有多强。就算我体肉流着的是无情的怡家血,但我还是有血有肉,可你呢,狠心狗肺的东西。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抢了你在你娘心目中的地位,可你眼睛瞎了吗?就算眼瞎了,你心也瞎了吗?你都看不到她在背后为你伤神为你哭泣吗?”

“啪”的一声,美仁狠狠给怡素一记耳光。

“你又打我?你竟然又打我!”怡素尖叫声随即而起,拼命地撕打着美仁,却反被美仁困住双手,她尖叫着:“够了!真正眼睛瞎了的人是你!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是你自己自欺欺人,不愿去看清事实。我是她的女儿,我是你那个心目中最完美女神的女儿,她是个怎样的一个女人,我比你更清楚。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是你的女神杀的,是我亲眼看着她杀死他的,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之所以会和他生下我,就是因为她要利用我报复你娘。这一生,她从没有给过我一天的爱,她看我的眼神只有蔑视与唾弃。在她心中,我只是她与一个废物生的贱种,只是她用来复仇的工具,而你,也一样!”

头犹如炸开一般,美仁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松了紧抓着怡素的双手,整个身体虚弱地软软滑落在地,她抱着头,不停地以手敲打着脑袋,试图减轻疼痛。

“你当我娘当真是与你娘姐妹情深吗?可怜你是孤女收养你吗?她会收养你,是因为她要折磨你,要你万劫不复。曾经她可以在族里呼风唤雨风,可是都是你娘毁了这一切,她不知道有多恨你娘,恨你娘毁了她唾手可得的一切。她要报复,她去勾引你娘最爱的男人,就是你爹明经堂,而明经堂是女人就会来者不拒,何况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最可恨的是,我娘卑鄙到利用怀有另一个男人的骨肉,而告诉你娘,她腹中的骨肉是明经堂的。那个骨肉就是我,而那个男人就是我爹。你知不知道,明经堂被她给迷住了,她成功了,她逼走了你娘那个傻子一样的女人。” 声音越说越高,到最后怡素几乎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