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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12)+番外

那里头,藏著他爱的人。

秦蓝和他一样生长在国外,比他早回国几年,感情却一直很好。秦蓝虽然很轻佻,却很能做事,也是秦老将来的接班人,里里外外,道上的人都得谦让几分。奇怪的是,这样的秦蓝,恰恰却粘贺泉粘得紧。

贺泉等著秦蓝的消息,不敢合眼。

他又拿出了夏允目送的电话,放在手中把玩,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手机一打开,画面是夏允目的睡颜。

夏允目睡著的时候,会本能地去贴住温暖的热源,然後七手八脚地缠住,还会舒服地嘤咛一声。

贺泉出神地看著,抚了抚页面上的夏允目。

“这手机真好看。”

韩祺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神色很温和,似乎已经平静许多。韩祺又说:“挺有品位的。很好看。”

贺泉微微一笑。

感觉,就像在称赞夏允目一样。这让贺泉有些开心地“嗯”了一声,就好像是自己被夸赞似的。

韩祺淡笑著伸手,说:“给我看看,以後也买个一样的……”

贺泉的笑容止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韩祺却猛地一把袭来,拽过手机,凶狠地将那新颖的手机往地上扔了去。

“你──!”

贺泉睁大了眼,一手抓住韩祺,却见他低笑了起来。

就像,疯子一样。

贺泉说:“为什麽你要这样?”韩祺偏头看著那地上的残骸。

贺泉的另一台手机响了起来,是秦蓝拨了过来,贺泉不自觉一笑,连忙接了手机。

但是,贺泉没有等到他希望的声音。

秦蓝说:“夏允目不知道哪儿去了,哈!可能是睡在了别的男人那里。”

贺泉顿了顿,说:“不会的。”

秦蓝“切”了一声,说:“贺泉,你以为那家夥是清纯少年啊?开什麽玩笑,那家夥骚得很,你去那条街问问,那男妓出名的很。可能是看你不在,出去赚外快了,犯贱。”

贺泉揉了揉发疼的眼。

他说:“不会的,小夏不会的。”

秦蓝静了静,然後说:“贺泉,韩祺就算再不好,好歹也是真心的……那夏允目摆明了是装可怜,他不值的。”

贺泉不再说话。

秦蓝又说了几句,觉得没趣,就也挂了电话。

後来的两天,贺泉拨了无数次的电话。

他几乎要扔下所有杂乱的事情,直接去找夏允目。

他不愿意相信秦蓝说的话。

就像当初所有人告诉他,韩祺和那个女模特走得很近,他一点也不相信。

贺泉的梦里,梦见了不久前的事情。

那忙碌的背影,烫伤的手,还有有些傻气的微笑。

夏允目一直都叫他“贺先生”。

後来,他搂著夏允目,坐在沙发上,试著做一些思想辅导。夏允目听了一下午,到最後一开口,还是那一句──『贺、贺先生,晚餐……有要吃什麽麽?』

贺泉翘著腿,玩笑地勾住夏允目的下巴,说:『吃你。』

夏允目愣了愣。

然後慌张地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我、我、我去洗、洗澡……』

贺泉蓦地一把搂了上去,无奈地放在怀里揉了揉。

夏……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在‘哔’的一声之後留下您的留言。』

小夏……

『夏允目不知道哪儿去了,哈!可能是睡在了别的男人那里。』

小、小夏……

贺泉替韩祺安排去美国的疗程,也请了权威。

韩祺走前的前天,脸色一直很苍白。

贺泉看在眼里,却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将韩祺搂在怀里。

付诸了五年的感情,最後剩下的也之有怅然。

贺泉要回公司的办最後的手续时,韩祺拉住贺泉的手,却不说一句话,只缓缓地将头深深地埋入贺泉的掌中。

贺泉微微一顿,手掌感受到一股湿意。

『我们在一起吧。』

“我错了。”

『名字。』

“泉,我知道我错了。”

『车上,那块表,我买回来。要多少钱,你才还给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麽?』

“泉,我……”

“泉……我爱你。”

“泉……你不要走,你不要喜欢别人……”

那个大男孩双手还捧著碗,手掌微微烫红。

愣愣地看著他。

然後,有水滴从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滑落。

那瘦小的身影轻轻颤著,却一直点头。

坚定地、让人心疼地……一下又一下。

他选了韩祺。

走前,他又拨了电话,最後还是拜托秦蓝──替他,好好照顾夏允目。

秦蓝连忙应声,去机场送了他。

等他安顿好了之後,问起秦蓝夏允目的事情,秦蓝却告诉他──“那个男妓早就巴上了别人,你还想著做什麽?”

秦蓝的语气很不好,似乎正在怪罪他。

贺泉说:“我和韩祺,没有什麽了。”

秦蓝骂了一声“呸”,在电话那头骂道:“干!贺泉你说什麽屁话!说出去鬼才相信,你以前明明爱他爱得要死!”

贺泉淡笑。

一年。

再也没有夏允目的消息。

等到那莫名的心疼慢慢退去的时候,贺泉已经不再三两天打电话烦秦蓝。

秦蓝乐得轻松。

韩祺的情况好了很多。

就像是快要康复一样。

贺泉也不禁高兴起来,还买了很多东西,打算煮一顿好的──在美国,贺泉除了在安静地创作之外,也学会了下厨。

屋子里的女厨子,是贺泉的师父。

贺泉的慧根,果然除了在怎麽快乐地坐云霄飞车之外,都是有效的。贺泉很快就上手了,很常时候,看著食谱,变出不同的花样。

贺泉几乎以为,他已经忘了那一个单薄的背影。

那天,秦蓝拨了电话给他。

秦蓝的声音有些哽咽。

贺泉还以为秦蓝又让秦老教训了一顿,正要出口安慰的时候,秦蓝突然说:“夏允目要死了。”

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浓浓的鼻音,还有秦蓝低哑的声音:“夏允目……得、得了白血病。”

“是末期。”

“贺泉……你、你来看看他吧,他、他一直、一直……在等你。”

那是,他第一次瞧清楚那个瘦小的少年。

他抱了他很多次。

却还是,第一次,瞧清楚那个少年的样子。

韩祺的那一块表,不见了。

他带著愠怒,走到了那个混乱肮脏的地方。那时候他心里的确是想著──秦蓝说的话,果然是没错的。

他无法想象,一个干净的人,怎麽住在这种地方。

他尽量平伏心情,敲了敲那脆弱的门。等没多久,那扇门就打开了。

他才瞧清楚了,站在眼前的少年。

身板子很瘦小,透著不健康的肤色。

身体的伤,还有暧昧的痕迹,他皱了皱眉头,说:『多少钱?』他尽量放缓了语气,他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粗鲁地言语。

少年疑惑地抬头,红肿得发青的脸颊,让人觉得刺眼。

『车上,那块表,我买回来。要多少钱,你才还给我?』

少年呆呆地看著他,然後,有些颤抖地说:『贺、贺先生……我、我没有拿。』

『我真的……真的没有拿……』

『贺先生……』

那一个单薄的身影,在他回来的时候,局促地走了过来。

那时候,公司就像往年一样,给他办了生日宴会。

韩祺也来了。

他知道,韩祺在诱惑他。

眼前的少年,从身後拿出一个包装好看的盒子,腼腆地扬起嘴角,小声地说:“贺先、先生……生日快乐。”

他知道,韩祺来过。

空气里,似乎隐隐约约带著韩祺的气息。

他突然觉得愧疚。

他带他去吃了日本餐,看著他不小心吞下了芥末,呛得满脸通红,然後带他去电影院。

他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从前的生活,太单薄。

只是去个普通的游乐园、电影院,少年都会开心地、感激地看著他。

那个眼神,孤寂得让他心疼。

夜晚,他搂著少年,轻轻抚摸著那双纤瘦的手,又多出的伤痕。

他发现,他的心里,多了一个影子。

夏允目。

夏……

小夏……

今天。

我……做了一个梦。

很短。

很美。

很真实的梦。

我……

我梦见了……

那只手,伸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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