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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弥撒(94)+番外

不过在这时候,不管是谁,都没有人注意到那正在围绕著他们走动的身影。

艾维斯摩尔缓缓地环绕这对父子,他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他就像是个旁观者。

在他转身的时候,一个仆人陡然穿过他。

艾维斯摩尔微微地顿了一下,在下一秒很快地回过神来。

“呼……”他轻叹一声,显然,他必须早点习惯。

没有人会发现他,而他也同样无法碰触他们。

“我会在兰斯待一会儿。”老公爵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沈,听起来严厉。他的儿子抬起蔚蓝的双眼,沈默地望向他。

“一个月,也许会早一点。”老公爵这麽说:“安格已经十一岁,他在他的母亲那里不会有好处。他时常写信给我,是个好孩子。漂亮、灵活,和他的母亲一样,金发……”

他放下了叉子,看著脸色淡漠的儿子,双手交握,轻道:“你会喜欢他。”

仆人正小心地为塞勒斯汀阁下添酒,但是在少年斜过眼的时候,他的手一抖,将葡萄酒洒了出来。

“饶、饶恕我,阁下。”仆人连忙跪下。

老公爵擦了擦嘴,“叫守卫进来。”

银发少年回过眼,在拿起酒杯的时候,他的父亲从餐桌前站起。

在离开之前,他再次扔下一句话:“准备好迎接他,我的儿子。”

门重重地合上。

艾维斯摩尔站在银发少年的身後,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在他触碰到他的肩膀之前,塞勒斯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

黑发青年呆愣地站在远处,接著快步地跟了上去。

瑞华特.柏金公爵的长子,塞勒斯汀伯爵阁下,银发的贵公子。他看起来高傲沈默,缺乏一些年轻小子的活力,但是能力卓越,简直……无所不能。

“马术。”艾维斯摩尔绕过马场,远远地眺望著那在林间奔驰的白色骏马。

“射箭。”三箭都射中红心的时候,艾维斯摩尔呆怔地站在後方慢慢地击掌。

“学识。”艾维斯摩尔看著那如同迷宫一样的藏书室,他不禁回忆起了过去那堪称悲惨的岁月。

“剑技。”中央的二人正在比划,艾维斯摩尔紧盯著前头,在那锋利的剑划过少年的发丝时,整颗心瞬间提起来,但是下一刻,少年的剑锋已经对准了对手的喉部。

“最後是……”

艾维斯摩尔静静地注视著前方。

那是一台木制雕花古钢琴,外型简陋,音节单调。但是那白皙的十指灵活地在琴键上流转,轻缓的旋律流淌出一种压抑在冷漠外表下的柔软,偶尔有些波澜起伏,但是很快地归於平静。黑发青年凝望著那单薄的身影,他什麽也没法干,也无法说清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切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地虚幻,却又真实清晰。

琴声嘎然而止。

艾维斯摩尔抬起眼来,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在瞧著他。

“……”在塞勒斯汀站起来的时候,艾维斯摩尔望著那熟悉的脸庞与自己越来越近,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在原处站直了,看著那俊美的少年往自己的方向走近。

在少年缓慢地伸出手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唤:“……大人。”

但是那只手轻易地穿过了他。

塞勒斯汀打开了窗口,他静默地向外头看去。

艾维斯摩尔顿了顿,讪讪地一笑,顺著他的目光转身往後一看。

那豪华的马车缓慢地进入了视线,绕过那宏伟的水池和怡人的花圃,接著在公爵府邸的大门前停下。

穿戴华贵的老公爵抱著一个金发蓝眼的大男孩从车内走下,他们举止亲近,男孩的轮廓和银发少年有些相像。公爵府邸的仆人们恭敬地门外迎接,在瑞华特老公爵牵著男孩的手走上阶梯的时候,深深地弯下腰来。

塞勒斯汀沈默地看著窗外,他放在窗棂的手微微地收紧,然後再缓缓地放开来。

艾维斯摩尔侧头看著他,冰冷的手轻轻地覆上那比他略小的手背上。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阁下。”老妇人站在门外,垂下头轻声说:“公爵大人已经到了。”

银发少年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窗前。

艾维斯摩尔站在远处,静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门合上。

在那时候,塞勒斯汀忽然回过头。

“怎麽了?阁下。”老奥纳轻声地问道。

“……”

他快步走了回去,推开了门,看向窗口。

微风吹拂著,白色窗帷随风微扬。

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画面很快地转换,在艾维斯摩尔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那原本比他略矮的身影已经渐高出他半个脑袋。

那是柏金公爵的长子,塞勒斯汀伯爵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觐见国王。他已经成年,容貌比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更加俊美逼人,他的身上仿佛汇聚了历代所有个柏金公爵的优点,同样也包括了缺点──如果冷漠和骄傲算是短处的话。

老奥纳亲自为他戴上象征身份的冠冕,系上金环,他看起来比他的父亲更加地威势不凡。

“很适合您,阁下。”老奥纳微笑地看著镜中的倒影。

黑发青年同样看著镜中的映像,微笑地点点脑袋:“很好看,大人。”

塞勒斯汀戴上了白手套,他在转过身离开几步之後,又下意识地回过眼,凝望著某一处。

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请前去吧,阁下。”老公爵的仆人小声地提醒道。

黑发青年缓慢地跟上他,在走上马车之前,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传来。

那是一个耀眼帅气的金发少年,他扬著下颚,在瞧见兄长的装束时溢出一声嗤笑。

“你感到得意麽?异教徒。”

塞勒斯汀回过头,他向来很晓得如何漠视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在他跃上马车之前,安格.柏金再次出口道:“议会的人会持续弹劾父亲,你会给他带来麻烦,不详的家夥。”

“塞勒斯汀,你听说了麽?那些该死的家夥被捆在木架上烧成黑炭,你总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

“安格大人。”那忠诚的老仆人从阶梯上提著裙子走下,她划了划十字,仰头看著坐在马上的少年,扬声说:“上帝自会判断忠诚和狡诈的人。”她看向她敬重疼爱的阁下,微颤说道:“塞勒斯汀大人是您的兄长、也将会柏金府邸未来的主人、受人尊重的大国公……安格大人,请慎言。”

艾维斯摩尔看著金发少年因愠怒而颤抖的手,拧了拧眉头,挑起眉毛:“噢。”

下一刻,果真如他预料的一样,少年高高地举起了马鞭。

黑发青年轻松地抬起手想抓住那即将挥下的鞭子,但是在眼睁睁地瞧见它穿过手掌的时候,他骤然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幽灵一般的看客。

艾维斯摩尔连忙回过头,在这时候,安格的马忽然震了震,他赶紧拉住了缰绳。

“管制你的言行。”银发男人夺去了少年手里的马鞭,将它扔给了奴仆,“我拥有权力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安格脸色难看地低声应道:“……那我会告诉父亲。”

塞勒斯汀回过身,坐进马车。

“我会告诉父亲,你说了什麽无礼的话!塞勒斯汀!”金发少年嘶声地吼著。

黑发青年在马车内和银发男人对坐著。

“他是个大烂人……”艾维斯摩尔轻喃。

他慢慢地往前靠,将头轻轻地抵在男人的肩上。

“令人失望,大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从虚掩的房内传出。

艾维斯摩尔待在门外,他并没有等待很久,那俊美的银发男人拉开了门,快步地从里头走出,脸色平静地越过了他。

艾维斯摩尔大步地跟了上去,他不断地在後头轻声说:“大人,不要在意,他们不理解你。”

“你没有错,那老家夥只是在找借口,他在帮那个混小子出气──你的政见是正确的,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相信你,我对你充满自信。”

“塞勒──”

男人在踏进卧房之前,顿然止住脚步。他慢慢地回过头,注视著身後那无人的阴暗走廊。

“……斯汀大人。”艾维斯摩尔呆愣地接著道。他依旧不太习惯男人陡然回头注视著他的目光,尽管他很清楚他的大人不可能瞧见他。

老公爵的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男人的嘴角有些刮痕。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狼狈可笑,这个词仿佛永远不可能应用在他的身上。他从来不会和他的父亲争吵,良好的修养从来不会允许他这麽做。

但是,此刻,塞勒斯汀对著眼前冰冷的空气低声道:“不要进来。”

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他砰地带上门。

“……”

艾维斯摩尔呆站著,直到一个拿著托盘的女仆进入视线。他拐了个弯挡住女仆的去路,但是她就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完全没瞧见他地穿越过他的身躯,并且对此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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