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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弥撒(96)+番外

他对著他们点头致意,这使得那些小夥子和姑娘们纷纷屏息颔首,敬重地唤著:“阁下。”

塞勒斯汀并不想久待,他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环顾了周围,像是寻找什麽。

在他再次挥起马鞭之前,金发少年唤住了他:“我们换马吧。”他看了前方那眼通体雪白的马匹,说:“把它暂时借给我,几天。”

这是相当无礼的要求,就如同让国王在臣子面前摘下他的冠冕。

塞勒斯汀沈默地看著金发少年,他对此不发表任何的说辞,只是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可以多参观一会儿,除了陛下的行宫,没有一个地方能与这里媲美。”

在他越过他们之前,安格.柏金脸色难看地挡住了前路,骑著马凑到了他的身旁,在他耳边放低声量说:“你还没受够教训麽?照我的话做,对你有好处……!”

“好好替父亲招待客人,规矩一点。”塞勒斯汀扔下了一句话,接著便越过了他,就算金发少年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也被轻易地甩开来。

女孩们开始窃窃私语,并且轻笑起来。男士们一副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这让金发少年瞬间涨红了脸,他凶狠地盯著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陡然用力地挥下马鞭,迅速地追了上去。他抽出了别在腰部的匕首,想就近越过的时候割伤马腿,好让使他难堪的兄长摔下马。

艾维斯摩尔轻易地看穿了那恶毒的想法,但是他帮不上什麽忙。在安格从後方追上的时候,他即可嘶声喝道:“大人!!”

塞勒斯汀大人──

银发男人陡然回过脑袋,他在那一刻灵活地侧过马头,避开了那划过的刀锋,并且高举马鞭,狠狠地在後方的马腿上挥下。这使得少年身下的马匹失去了控制,高高地仰起前蹄。安格并没有来得及抓紧缰绳,他尖叫著跌下了马,在草地上滚了数圈。

他吃痛地惨叫一声,在挣扎地坐起之前,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下来。

安格骤然抬起眼,锐利的剑锋逼迫他将差点出口的骂语硬生生地吞入腹中。

“父亲的过分溺爱使你无所畏惧,行为愚蠢。”马背上的男人对著他低声冷语:“你必须谨记我现在的话语,安格.柏金。”

“家族身份上我是你的兄长、在父亲面前我是他的长子、在陛下面前我是塞勒斯汀伯爵,而在未来将不仅如此。”他迅速地收回剑,并且扬起下颚,环视著眼前的一切,清晰地说道:“我将是帝国的护国公,我将统御你目光所及的一切,你脚下的任何一寸土地,我善战的士兵将为陛下开拓领土,柏金之名将为我所荣耀──”

敲门声响了起来。

房内激昂的琴声并没有止住,在黑白琴键之间游转的十指仿佛在宣泄著内心澎湃的情感。

“阁下、阁下。”奴仆在门外呼唤,老奥纳并不愿意前来,她坚信塞勒斯汀大人并没有犯错。“公爵大人正在传唤您,阁下。”

“这是……公爵的命令,阁下。”奴仆慢慢地开口。

琴声嘎然止住。

在沈寂了一会儿之後,琴盖重重掩上的声音猛地响起。

一阵脚步声从里头传出,奴仆连忙转身让出走道。但是他并没有等到伯爵阁下,内里传来的上锁声使他顿然怔住。

艾维斯摩尔沈默地看著那站在窗前的男人,他轻轻地挪步向前,张开手,缓慢地从後方环住那高大的身影。他将额头缓缓地抵在男人的肩上,在那银色的发丝间深深地吸气。

在长久的沈默之後,那低沈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我没有做错。”他微微地侧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人对话。

“在保有家族的荣耀之前,必须学会捍卫自己的尊严。”他看著窗外,轻轻地说:“我做得正确,对麽?”

但是他的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黑发青年紧紧地环住了他,倚著他的後背,默默地点头。

他看不见他,然而,他却能感觉到那股柔和的微风。

他慢慢地回过身,看著前方。

“你在这里。”他微微闭了闭眼,轻语:“在我眼前。我看不到你,但是,我听见你的声音。”

艾维斯摩尔抬起眼,他们四目相接。

“在那时候。”他对著青年轻声说:“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也许是错觉,也许并不是。那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塞勒斯汀扯了扯束高的领子,他就像是在对待好友,问道:“如何称呼你,先生。”

“或者……女士?”

他轻笑了一下,那是年轻的、与年岁相符的笑容,“根据我的判断,你应该是名男士。”他小声地补充:“不会有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孩,对麽?”

“你来自什麽地方?”他像是漫不经心地发问:“巴士底的幽灵?围绕异教徒的邪灵……?”

银发男人仰著头,他的目光柔和,“你该出来。”

“让我看看你。”

“也许……我们认识。”

银发男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走过阴暗的廊道。

他的发丝渐长、轮廓越深,清澈的蓝色随著岁月逐渐褪去,只剩下一抹深邃的深海色。他的背影高大,双肩宽阔,华贵厚重的服饰就像是他必须担当的责任,沈重、繁琐。

神父为临终的老者默念著悼词,房内是老公爵忠心的奴仆们,他们垂头,双手十指交握。

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他沈默地望著那虚掩的房门。

那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另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

“塞勒斯汀……”

老迈的声音响起,那浑浊的双眼注视著前方。银发男人凝视著他的父亲,默默地点头,那蕴含著情感的呼唤声使他的神情逐渐柔软。

老公爵看著他的长子,慢慢地开口:“在我将死之前,我将我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托付给你……”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安格……”老公爵无力地说:“替我看好他……”

塞勒斯汀依旧沈默。

“我央求你,我最骄傲的子嗣……”老公爵吸著气,他迫切需要长子的承诺。

没有人会拒绝父亲临终前的请求。

银发男人轻轻颔首:“我会的,父亲。我承诺。”

老公爵缓慢地点点头,他感到欣慰愉悦。他拉著长子的手,第一次亲吻他的手背,竭力地将无名指上的黑宝石戒指摘下,然後亲自为他的长子戴上。

“我的儿子……”老公爵安心地合了合眼。他指的也许是他的长子,亦或是他宠溺的幼儿。

老公爵缓慢地侧过头,他的仆人适时地呈上了一个老旧的盒子,并且将它交到男人手里。塞勒斯汀略带犹疑看了老父亲一眼,然後将它打开来,里头放置著一个装著暗红液体简陋瓶子。

“它受到了封印……”老公爵的声音悠远平静,仿佛只是重复过去流传下来的话语:“很早以前,无法追溯……”

“不要轻易打开它……塞勒斯汀。”

除非,当你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地坠入黑暗之中。

锺声长鸣夜空,站在窗前的黑发青年骤然回过身。他瞧见那尊贵的男人,屈下双膝,亲吻逝者的脸颊。

这是个堪称神奇的梦境。

艾维斯摩尔无法说出其中含有什麽意义,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费伯伦的话。这也许是公爵在沈睡的二十年间所发的梦,而他诡异地误闯进这里。

这看起来平静、宁和,但是终将引领他的双眼,见证那在过去磨灭的一切。

第64章 番外二 Avel Simoul in the wonderland(下1)

黑发青年站在门外,他并没有等待太久,大门就被用力地推开来,怒气冲冲的安格.柏金从里头走出,嘴里不断地骂著:“该死的异教徒……暴君……天杀的!”

艾维斯摩尔摇摇脑袋,他已经习以为常。

青年由门外走入,他缓慢走近那亲自将散落在地上的棋子拾起的银发男人。

在艾维斯摩尔站定的时候,银发男人像是能感应到一样地抬起眼。他慢慢地坐回位子,将棋子重新摆好,低声说:“他搞坏了棋局。”

“我们必须重头下起。”公爵看著前方空荡荡的沙发,语气轻柔:“好麽?”

艾维斯摩尔在他面前坐下,摇摇头说:“安格.柏金所掌握的词汇相当有限,除了异教徒、掘地者,还有一些脏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花样。”

公爵并没有听到这些话,他将心神放在棋局上,仿佛方才并没有发生令人厌恶的事情。他模糊地感应著前方的指示,举起对方的棋子,“这个地方麽?”

“对的,那个地方。”艾维斯摩尔看著棋盘,接著道:“给他一块烂地,让他沈在里头,这是最好的方法……原谅我这麽说,你放错位置了,大人。”

他将所有的包容力用在他的异母胞弟上,却将他少有的情感交给了他神秘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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