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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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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怀信去出差,杜若予重回深宅旧日,每天早起吃饭工作,她以为不过是回到过去机器人般的生活,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开始按医嘱吃药。

多年没接触到的药,最开始的副作用很快显现出来,镇定和嗜睡还只是基础,最糟糕的是,杜若予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段外文原稿,竟然有半小时反应不出来汉语的意思。

她敲敲脑袋,想集中注意力,可视线里的英文字母莫名其妙变得扭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杜若予虽然还像往常一般在书桌前坐了三个小时,可这三个小时,她连一页原文都没翻出来。

虽然悲惨,但这结果早有预料,杜若予沉默地关闭电脑,躺到了床上。

她盘算着自己的储蓄,既然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会失去收入,那么她的生活又该如何保障。

她想了很多,身体渐渐变得沉重迟缓,懒洋洋的,明明昨晚睡得不差,此刻却又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只想对着茫然的未来,一睡了之。

这一睡,就睡到了夜里。

杜若予是被饿醒的。

房间里只开了盏壁灯,暗沉沉的,卫怀瑾正趴在床铺另一侧用她的手机刷微博,见她悠然转醒,开口问:“醒啦?肚子饿不饿?家里没吃的了。”

杜若予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看她,“你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热门微博,咱们南城又上头条了。”

杜若予随口问:“又是什么事?”

如果她没记错,上一回南城上微博头条,就是卫怀瑾被杀,卫家父母指责媒体造谣,声泪俱下写下的长微博,当初沸沸扬扬,顺带还把她黑了一把。

卫怀瑾翻身躺下,举高手机给杜若予看,“喏,今天傍晚有个女孩跳龙江大桥死了,在她跳桥的地方,用鞋压着封自杀遗书。”

听说是自杀事件,杜若予立即闭上眼不去看手机上有可能出现的尸体图片,只问:“自杀?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

杜若予静止几秒,腾地坐起,鼻梁撞上手机,疼得她呜呜哀叫。

卫怀瑾忙问:“撞哪了?哎呀你急什么?疼不疼?”

杜若予捂着鼻子问:“她自杀的地方是龙江大桥?跳江死的?”

“是啊。”卫怀瑾说,“亲眼目睹的人不少,可惜没救起来。”

杜若予闷睡整天的脑袋轰隆隆转动齿轮,艰难地运行起来,“是个年轻人?”

“报道说是个大学生。”

“南城不会就因为这么一起自杀事件上头条吧?应该还有其他联动的消息,是不是有营销号参与其中了?”杜若予边说边要下床开电脑,可一想到那是死亡事件,又畏惧地缩回脚。

“如果只是这一起自杀,当然不会霸占热门头条了!”卫怀瑾也坐起身,把腿一盘,给杜若予解读起微博上的来龙去脉,“长微博是由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营销号整理的,他说一开始是有粉丝私信他消息,让他留意南城的自杀事件,他就自己网络搜索了一下,诧异地发现大半年来,南城果然有不少自杀的人,尤其是今年入夏后,已经自杀了不少人。”

杜若予问:“自杀的人是不是以年轻人为主?”

卫怀瑾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这倒没有,网络上能搜到的,五月时有个二十七岁的男公务员跳了国际大厦,前两天有个四十岁的商店男老板在家喝老鼠药,还有个三十三岁的女白领从她办公室里跳楼的,哦对,你小半月前参加的舞会,那个跳江的女学生也被爆料了,但她比较幸运,没有死。这些,算不上全是年轻人吧?”

不等杜若予回答,她又自言自语,“自杀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今年夏天好像格外多,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今年格外热?大家都等不及天凉好个秋,就自寻短见了?”

杜若予沉思片刻,问:“能把这些自杀事件整理在同一个帖子里,必定是有什么关联,那个营销号还怎么说?”

“除去都是发生在咱们南城,他说,这些自杀的人都留下了确切的遗书,而且在死亡前,似乎都提到了一个叫做海洋同盟的网络群体。”卫怀瑾挠挠下巴,“这个海洋同盟,不就是你之前……”

杜若予凝重地点点头。

她知道这微博为什么会上头条了。

营销号必然是把海洋同盟的存在公之于众,引起社交网络的极大警惕和恐慌了。

卫怀瑾看了两眼手机,又说:“他们的遗书好像也不对劲。”

“遗书?怎么不对劲?”

“怎么说呢?”卫怀瑾撇撇嘴,“这几个自杀死掉的人,生前都留下一封遗书,但也有人说那不叫遗书,该叫自杀宣言。”

杜若予皱眉,“遗书就是遗书,为什么要叫宣言?这样的用词,很容易有煽动性。”

卫怀瑾说:“这词不是我说的,是广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说的,遗书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没说。”

她推推杜若予,笑得两眼贼亮,“杜杜,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为什么不问问方未艾?出了这么大事,他们南城刑侦队的,一定知道些内幕!”

~~~~~~作者有话说~~~~~~今天格外早!六月的最后一天,17年就过去一半啦!大家不管是做什么的,都要继续努力!加油!

你们中的少数派 第六章 自杀宣言

和自己没有牵连的事,杜若予并不想因为好奇就去打扰方未艾的工作。

可这事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缘分使然,头条新闻第二天,方未艾便早早打来电话。

“杜杜,起了没?”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烟嗓比过去更为浓重,显然又熬夜了。

杜若予把早餐推到一边,问:“你昨晚是不是在忙海洋同盟系列自杀的事?”

“嚯,这你都知道啦?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方未艾笑了两声,道明来意,“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咨询个事。”

“什么事?”

“你说这事,我找李嘟嘟做我们刑侦队的精神科顾问,合不合适?她会不会拒绝我?”

“……你这问题的重点,是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你们的专业顾问,还是你适不适合以此为机会和她加深接触,培养感情?公是公,私是私,你想以权谋私就直说。”

方未艾嘻嘻哈哈一顿尴尬地笑。

杜若予都能想象他被人说破后抓耳挠腮又厚颜无耻的模样。

“你不是说自己和她没可能了吗?怎么,还不想放弃?”杜若予问。

“本来是想放弃了,但又觉得老天爷在给我创造机会……”方未艾忽地保证,“你放心,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杜若予说:“李嘟嘟是个很有社会责任心的人,不管你是以刑侦队名义,还是个人名义,只要找她协助,又不需要违背她职业道德的,她一定会答应的。”

“那就好!”

杜若予踟蹰片刻,到底没忍住好奇心,“那些自杀的人,真的都是自杀吗?”

“确实是证据确凿的自杀,遗书的笔迹鉴定都属于本人,而且调查他们的网络关系,有几个也确实和海洋同盟接触过。”方未艾顿了顿,“说起来,前不久,有人报案过,说有个叫小景的,可能受到海洋同盟蛊惑自杀,但因为人没事,地方派出所就没往上报。”

“……报案的人就是李嘟嘟的主任,那个小景目前就住在省精神病防治院,我和卫怀信去看过她一次。”

“……”方未艾沉静几秒,炸出声不知是喜是惊的我靠,“我刚还在想,这事要和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我还有些不太适应,没想到啊没想到!哎,你们为什么去看那个小景?”

“……她自杀的时候,我和卫怀信就在现场。”

“我靠!我靠!我靠!”方未艾母鸡下蛋似的一顿嚷嚷,杜若予清楚听到电话那头荆鸣骂了句方狗又发疯了。

等方未艾扯叫完,他才压低声,神神秘秘道,“杜杜,你和信信什么时候去拜拜吧?我妈知道个挺灵验的庙,消灾驱邪的,挺适合你们的。”

“……谢谢,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杜若予清清喉咙,转回正题,“那些自杀的人之间,还有什么关联吗?我以为海洋同盟的目标大部分集中在年轻人身上,以学生居多。”

“那不是,他们都来自各行业各阶层各年龄,互相间都不存在社会关系,要说共同点,他们生前都遭到重大挫折,有强烈的自杀倾向,不过自杀的人都这样……哦对,他们的遗书写得都挺类似,像一个老师培训出来的,可能真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同一个人……”杜若予沉吟,心里顿升极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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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予翻看微博,知道这两日网络上热热闹闹讨论的,都是海洋同盟这个千夫唾骂的黑暗组织。

营销号牵了头,紧随其后的各网络大v都开始揭底这个传说中的自杀组织,把它的前世今生扒了个底朝天,附带传播了圈南城的连锁自杀事件。

尚在香港的卫怀信和杜若予聊天时谈起这件事,都对这样的发展有些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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