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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126)

方未艾有些发憷,“……其实我最近看得多了,已经看明白了,她这是在和她的幻觉说话吧?上回也是,我还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后来就明白了……”

卫怀信冷静道:“是怀瑾。”

“啊?”方未艾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哦对,应该是她。”

监控画面里,争执后的杜若予回到病床边,摸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这大半夜的,她给谁发消息?”方未艾问。

卫怀信面无表情道:“给我。”

方未艾又咦了一声,“给你?你们有深更半夜不睡觉聊天的爱好啊?”

“不是聊天,她在向我求救。”卫怀信的眉心几乎皱成川字形,“她本人可能还没有察觉到,她是以怀瑾的名义,在向我寻求帮助。”

卫怀信虽然要求加入监控小组,二十四小时待命,但他毕竟还有工作在身,隔三差五就要出去接个电话,处理件事。

等他又一次出去再进来,病房监控里已经没了杜若予的身影。他问方未艾,“人呢?”

方未艾在病房、走廊和休闲室各搜了一圈,都没见着杜若予,又去查梅的病房,发现梅正安静地独处看书。

方未艾紧张起来,“她刚刚明明还在的!怎么回事?”他手忙脚乱调取医院出入口的监控,才发现五分钟前,杜若予在医院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杜杜这是要去哪儿?”联想她昨半夜两次的自杀体验,方未艾恨自己疏忽大意,根本不敢看卫怀信铁青的脸,“我去查那辆出租车!”

===

杜若予悄悄离开医院,乘车专走小路,绕到东区的一家酒店,开了间带浴缸的房间,花了些时间,终于把浴缸蓄满水。

随后,她一件衣服也没脱,直接跨进浴缸,扶着缸沿往下躺。

水溢了出去,哗哗作响。

杜若予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滑入水中。

被更深更开阔的水完整淹没,杜若予在水底睁大眼,拼命回想梅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以及她说每句话时的任一表情。

她说水里有通往天堂的路,要摆脱禁锢,要争取自由和重生。

她说她的终极,在见到她的主。

她的主。

是丁浩生吗?

不知道过去多久,酒店房门被撞开,一堆人冲进来,有人手忙脚乱地将杜若予从浴缸里拎出来,她摇晃着脑袋,大口喘气,身体簌簌发颤。

“你疯了吗?居然真的一个人跑来自杀!”扶着她的方未艾破口大骂,“靠!这回就是玉皇大帝要你参与进来,我也要学齐天大圣,砸了他天宫!”

李嘟嘟也在,正箍着她的手,紧张地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杜若予转过脑袋,木讷地看向正帮她擦头发的人。

那是整张脸已经僵硬到无法形容的卫怀信。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想自杀。”杜若予想辩解,“你们不要担心我……”

话未说完,摁在她脑袋上的毛巾又重了几分。

方未艾几乎跳脚,“不担心?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我们要是晚到一点,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去阎罗王那儿报道了?”

杜若予像是才听见他的声音,打了个冷战,蓦地惊叫,“我知道了!”

闹哄哄挤在卫生间里的所有人反而被她吓一跳。

方未艾问:“你知道什么了?”

杜若予扯开头上的毛巾,用力握住卫怀信的手,“我知道梅……不,是丁浩生,他想要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解释,“梅说过海洋同盟所有的人,都会经由主的引领,进入天堂,重获新生,但她也说过,这个主不可能露面,他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遥不可及,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不一定是在天上,也有可能是被关进监狱了!”

方未艾听得明白,“就是丁浩生啊。”

杜若予用力点头,“对!丁浩生清高自负,费劲心力摆脱出身才获得如今的社会地位,可他被判了十五年,等他刑满释放,他早已失去人生最有价值的年月,他能甘心吗?为此,最渴望自由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些殉道者。”

方未艾说:“你的意思是,他利用海洋同盟过去的受害者梅,在幕后推动海洋同盟的复苏,是想要获得自由?怎么获得自由,难不成他能让一群抑郁缠身,一心求死的人来帮自己越狱吗?这太魔幻了吧?”

“我不知道……”杜若予敲敲脑门,“水……他们的重点一直在水……水是通往自由的渠道……”她恍然,“丁浩生被关在南城监狱,南城监狱是不是临水而建?它的附近,有没有水?”

~~~~~~作者有话说~~~~~~每次更新都得悄摸摸地避开家里众多眼线,哈哈哈。

你们中的少数派 第二十一章 越狱计划

李嘟嘟把杜若予押走后,方未艾和卫怀信还在酒店卫生间里嘟囔。

方未艾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卫怀信说:“有人向我通风报信。”

“谁?”方未艾问,“还有谁知道杜杜一个人跑到这儿?”

卫怀信瞥他一眼,没有马上回答。

方未艾被他冰冷似寒山的眼神吓出一身白毛汗,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卫怀瑾?就、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明明是杜杜给你发的消息,可事实上却是卫怀瑾?”

“你说反了。”卫怀信说,“明明是卫怀瑾给我发的消息,可事实上却是若予。”

方未艾无法想象杜若予是以什么样的状态给卫怀信发短信,他已经有点分不清杜若予这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双重人格了,“哎?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卫怀信没有应答,他盯着溢出浴缸的水,反问:“你觉得以丁浩生的能耐,真能策划一起越狱?”

方未艾立即摇头,但随即又不确信道:“这事我得马上回去报告,听肖队的意见。”他想了想,向卫怀信道歉,“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

卫怀信看也不看他,“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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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一共有五所监狱,南城监狱,省少年管教所,青县监狱,女子监狱,还有边镇监狱。这五所监狱我们都派人实地考察过,确实只有南城监狱附近有大亩的鱼塘,其他都不靠近水源。”市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陈副队站在白板架前,在南城监狱上做了重点记号,“南城监狱是南城第一所监狱,历史虽然悠久,但管理规范,规模也较大,我们询问过,如果没有重大的漏洞,丁浩生要从他所出的A监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说完这些,转向肖队,“你觉得呢?”

肖队不答反问,“南城监狱在押犯人有多少?”

“一千三百六十五人。”荆鸣看眼笔记本,立即回答。

肖队问:“这一千三百六十五个犯人里,有谁是和丁浩生来往过密的?”

陈副队凝思片刻,“你的意思是,丁浩生真想越狱,会有同伙?”

“丁浩生不过是名精神科医生,就算再前程似锦,也没这么大的社会能耐。越狱之后他如何躲避警方追踪,如何生活?难不成他还能逃到大半个中国外,去投靠他西北老家的穷亲戚?”肖队说,“以他的为人,没有解决后顾之忧,他怎么会计划逃狱?那么这些必要的条件,就必须有人为他安排好。”

“他利用梅推动海洋同盟,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计划?”方未艾问。

荆鸣问他:“怎么说?”

方未艾挠挠额头,“就像那些邪教组织敛财一样,他给海洋同盟的人灌输消极思想,等人生无可恋了,就慢慢侵吞对方财产?或者直接控制洗脑这些对现实生活绝望的人,让他们为他卖命,给他提供吃住行,也未尝不可嘛,最典型的案例,看看梅都疯魔成什么样了。”

“方狗的想法也有可能。”陈副队赞同道,“而且你们不要忘记丁浩生的前科,他当初明明看出刘勇濒临崩溃要杀人了,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从旁观察,甚至最后模仿作案杀人。他本身就对不正常的精神行为感兴趣,过去参与过海洋同盟的救治研究……”

荆鸣插嘴道:“还有卫怀信查到的那个陈雨,她的自杀和丁浩生的保送,也太巧合了。”

“对!”陈副队总结,“这个丁浩生,已经从影响他人精神上获取过直接利益,难保不会变本加厉,想控制更多的人,想变成他所谓的‘主’。”

肖队沉吟半晌,往椅子上一靠,“可海洋同盟目前还没到能供养丁浩生的规模,丁浩生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在社交媒体上大肆宣扬这个组织,甚至搞出集体自杀这样哗众取宠必然要被盯上的事件?”

会议室里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肖队又问:“南城监狱那边怎么说?”

陈副队说:“在押犯人不管是通信还是见客,都会受到监控,他们说丁浩生这半年规规矩矩,和外界,尤其是他们大学的研究部也有正常信件往来,但并无特殊。不过南城监狱也很重视这条线索,愿意配合我们积极调查。”

肖队点点头,做出部署,“既然这样,你带队去南城监狱,重点查丁浩生的往来信件以及平日交往的人,方狗和大花去找杜若予,看看梅那儿还能挖掘出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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