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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13)

她想揪卫怀信的衣领,骂他不是怕黑怕鬼吗?怎么遇到跟踪狂杀人犯,反而胆大包天。

他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

“你……”杜若予想叫卫怀信和她一起上楼,可话刚出口,一楼铁门已经发出令她毛骨悚然的声响。

嘎呀,铁门被小心翼翼推开,来人可能也是怕出声,故而只推开一道容人通过的缝。

住在楼道里的居民,从不会这样谨慎地出入。

杜若予的一颗心彻底提到嗓子眼,她抓紧卫怀信的手,想让他和自己一起走。

“别怕。”卫怀信存着抓住凶手的心,坚定抚去她的手,整个人猫腰往前挪出一步。

杜若予知道没法劝他,咬咬牙,自己也往楼上摸了几级台阶,找到楼道灯开关,准备随时摁下去。

黑暗里,她只看得见卫怀信躲在拐弯处的背影,楼下脚步声渐近,她脑子里反倒愈发空白。

卫怀信趁黑扑出去的时候,这鬼鬼祟祟的来人根本反应不及,他哎哟一声被扑倒在地,脑袋磕到地面,发出极脆的一声响。

像是西瓜被开了瓢。

杜若予颤巍巍摁下开关,楼道大亮,她连跑带滚地要去帮卫怀信将凶手绳之以法。

楼道的拐弯处,卫怀信确实将个大男人牢牢压趴在身下,那男人一开始没什么响,几秒后咿呀哎哟地叫唤起来,“你干嘛?放开我!我靠!你要杀人啊!我可报警了啊!”

男人叫着叫着,仰头瞧见杜若予,差点喜极而泣,“若予!快救我!这禽兽要弄死我啦!”

~~~~~~作者有话说~~~~~~我们卫小哥天不怕地不怕的!谁再说他胆小!哼!来单挑!

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一章 杜若衡余

杜若予有位年长她几岁的亲兄长,名唤杜衡余,这位兄长和尚有一技之长的胞妹不一样,虽然仪表堂堂,但从小就没什么智商学识上的天赋,高考后本来想参军,却因为年轻时打架伤过右踝骨,体检被刷,最后胡乱上了个学,毕业几年就靠开出租车为生。

杜衡余念书赚钱的本事不如何,对妹妹杜若予却从小照顾大,曾经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年,在外一呼百应极尽虚张声势之能,对着自己寡言神叨的小妹妹却又千依百顺无所不从。杜衡余常开玩笑,说杜若予是他一手带大的,这话虽有夸张嫌疑,但事实上,杜若予和杜衡余,也确实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兄妹。

因此,大脑几近死机的杜若予乍听到杜衡余的声音,即便还回不过味来,身体已经自动反应着帮忙去掀卫怀信。

卫怀信从听见杜衡余喊杜若予名字起,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抓错了人,杜若予一来拉扯,他顺势站起,“是你认识的人吗?”

杜若予点头,嗓门发紧,声音便有些飘,“是我哥哥,亲哥。”

杜衡余从地上爬起,揉着灰扑扑的膝盖,骂骂咧咧。灯光下,他的眉眼和杜若予确有几分相似,他起先只打量卫怀信一眼,等瞧清楚他的模样和装扮,眼里的笑便如黄河泛滥,嘴也几乎咧到天上去。

他笑着伸出手,“不打不相识,你好,我是若予的哥哥,我叫衡余,你是……”

“卫怀信。”卫怀信握住他的手,愧疚道,“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跟踪杜小姐的坏人。”

“没事没事!真要有坏人,我该感谢你挺身而出保护我妹妹!是我不对,刚刚看见你们俩,没打招呼,就先跟过来。”杜衡余拍拍牛仔裤和外套上的灰,冲杜若予挑眉笑道:“你不在家,我打你电话也没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

毕竟是亲兄长,他挑个眉,杜若予都清楚他肚里蛔虫又绕了多少弯,“我有点事出去了。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就是你手机老打不通,我着急,怕你出事。”杜衡余龇龇牙,笑得促狭,“早知道你和朋友在一起,我就不等了。”

杜若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确实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关机了,我出门前明明一半电量。”

“肯定是电池坏了,上次进水后不就这样!还是这个月我领了工资,你去再买个新的吧?”

杜若予毫不在意地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联系我的人不多,凑活着用,别浪费钱了。”

杜衡余撇嘴,不大乐意,但看向卫怀信时,又禁不住眉飞色舞,“卫先生,你是我妹妹的……”

“普通朋友。”杜若予抢先介绍,一本正经,“因为一些事暂时有了交集而已。”

卫怀信一愣,听出她急切撇清关系的意图,也就笑笑,不多说。

不等杜衡余八卦,杜若予先发制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深人静,他们对话的声音随时能被传进邻里,杜若予想让杜衡余去她家,杜衡余拒绝了。

他说:“你今早打电话不是说最近有活比较忙,过段时间再回家吗?过两天就是腊八,老爸就让我把腊八粥给你送过来,都做好了,搁你冰箱里,你饿了就拿出来吃。”

杜若予算了算,“这就腊八了?”

“腊八?腊八粥?”卫怀信小声疑惑了一句,被杜衡余听进耳里。

“你不知道腊八节吗?”他问。

卫怀信有些羞赧地笑,“我在国外长大,国内这些习俗,确实不懂。”

“嚯,还是位海龟!”杜衡余更加热情,“你要感兴趣,正好尝尝我们家的手艺,那腊八粥是我们老爸亲手熬的,他也没别的本事,就好捣鼓些老黄历老习俗……哎你们等我一会儿!”

话音刚落,他便噔噔跑下楼,期初有些微瘸,最后也算健步如飞。他跑出一两分钟,回来时手里拎着个不锈钢食盒,直接塞进杜若予怀里,冲卫怀信笑道:“我不知道你也在,留在若予家冰箱里的粥可能不够你尝鲜,这是另外一份,够你们分的了。”

卫怀信对这样的热情措手不及,正要推辞,就听杜若予问:“这份本来是要送给郑叔叔的吗?”

“是啊,不过现在去有点晚。没事,这份给你们,我明天再给老郑送,咱家不缺他那一份!”杜衡余拍拍卫怀信的肩,相当阔绰热情,“你尝尝看,看老祖宗的伙食对不对你胃口,里面都是些五谷杂粮,养胃补气的。”

见卫怀信想谢绝,杜衡余撂下最后一句劝,“就当我感谢你今晚保护我妹妹!男子汉!真英雄!”

话说到这份上,卫怀信总不能否认自己的男子气概,看一眼杜若予,便道谢收下了。

杜若予感慨,“一年又一年的腊八,真快啊。”

“过腊八之前,明天可是元旦!你日子过糊涂了吧?”杜衡余既好气又好笑,说是要赶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急躁地跑了。

一直等楼下脚步声跑远,卫怀信才笑出声,“你不是正好肚子饿吗?我说这是雪中送炭,有没有错?”

“十分恰当。”杜若予把食盒递给他,“这份是给你的,你带回去吧。”

“……”卫怀信不去接食盒,更甚背着手后退一步,露出个温柔明亮的笑,“我要带回家,还得解释一通这粥的来历,能不能借你家微波炉用用?”

杜若予有些惊讶,双眉微微挑起,“这三更半夜阴气沉重的,你不怕我家的……鬼?”

她总爱拿鬼来挤兑他,卫怀信耸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看扁了,“……我也不是那么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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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予把卫怀信请进屋,让他自便。卫怀信左右看看,最后审慎地坐到沙发上,尽量忽略书桌下的崭新狗窝,“你一直独居吗?”

“大学毕业后就住在这儿。”杜若予想给他倒水,才发现水壶里的水已经凉透,倘若是她自己,恐怕这会儿直接加热了就喝,可卫怀信不同,她便将水倒空,重新接了一壶才烧。

卫怀信并未注意这些细节,他反倒是喝惯凉水不喜欢热开水的,只不过这样的细节,他和杜若予都没沟通的自觉。

小公寓里确实有台搁在厨台下的微波炉,杜若予对卫怀信的观察力已经领教过,并不吃惊。她热好腊八粥,取出来后搁在茶几上,用两个小碗分而盛之,又给卫怀信递了把勺子,“吃吧,可能有点甜。”

卫怀信搅搅热气腾腾的浓粥,发自肺腑地笑,“我从没吃过这个,好香!为什么是红色的?”

相比他的热情和新奇,杜若予堪称冷漠,“因为里面有红小豆、红枣、枸杞和花生吧?”

卫怀信还是挺高兴,他尝了一口,只觉甜香软糯稠滑,由衷赞叹,“真好吃!”

杜若予抬眸瞧他,瞧着瞧着,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卫怀信有些窘赧,“我这样子,很好笑吗?”

杜若予轻笑摇头,“对食物的肯定,是对制作食物的人的最高敬意,也是对同桌而食的人很大的感染。我原本以为你在美国长大,饮食习惯西化了,可能吃不惯国内的食物。”

“我小时候住在华人的寄养家庭,吃的也是中餐,住校后想再吃到中餐,就只能去中餐馆了。我一度以为中餐馆里的味道就是国内食物的味道,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同样是中餐馆,国内和国外简直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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