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少数派旅人(34)

她边自嘲,边去扶杜若予。

杜若予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抬起头,一张脸已经哭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不起……怀瑾……”

卫怀瑾终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她还强行笑着,“真是,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又不是你杀得我。”

“……对不起……”

“好啦好啦。”卫怀瑾挺起身,抱住哭到不能自己的杜若予,轻拍她的背,“……没事的杜杜,都过去了。”

杜若予将脸埋进卫怀瑾温暖的脖颈,一吸气,又滚落一连串滚烫的泪珠。

过不去的。

怀瑾。

过不去的。

===

荆鸣转着车钥匙来到杜若予门前时,就见卫怀信双手插兜,正背靠墙壁,闭目养神。

“哟,卫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卫怀信睁眼见到她,抽出手压压鼻梁,有些疲惫,“我在等你。”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是问,你怎么不在屋里等?不是你送杜小姐回来的吗?”荆鸣朝紧闭的房门努努嘴,“她在里面吗?”

卫怀信点点头,似是不愿多言,“既然你来了,我先走了。”

荆鸣想起先前和方未艾八卦过的这二位,便一把抓住男主角的胳膊,笑道:“卫先生,你怎么看杜小姐?”

卫怀信心情不愉,先瞥一眼荆鸣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才斜斜看她,“有话直说。”

荆鸣被他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松开手,又觉得自己何至心虚,“我是想问,你觉不觉得杜小姐有些古怪,我是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鬼神那一套,可你不觉得,有些地方,杜小姐确实比我们敏锐吗?”

她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身在局外,她却置身其中?”

卫怀信和荆鸣并不熟稔,被问了突兀的问题,更加不快。

荆鸣被他看得讪讪,举手投降,“行行,当我没问,您走好,再见。”

~~~~~~作者有话说~~~~~~我写上一个故事的时候,曾说过老年人的孤独和抑郁问题,我自己平时也比较关注这方面的事,而前阵子精神病杀人的新闻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十分恐怖。还有个新闻,说的是广东某大学在操场锻炼的二十岁女孩无故被杀害,杀人犯被抓到后,杀人的理由竟然只是自己生存不下去了,想去监狱吃牢饭(如有记错请纠正)。

所以,先不要觉得我这样安排卫怀瑾的死亡真相很荒谬,事实就是这样荒诞。

其次,如果大家已经知道了杜若予的秘密,给她点时间吧~

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三十章 运气太差

荆鸣敲门被让进屋时,杜若予虽然已经洗了把脸,还是看得出泪眼痕迹。

荆鸣暗暗咋舌,盯着她的肿泡眼,抓心挠肝地好奇,又不敢像方未艾那样大咧咧地问。

如此一来,荆警花不免联想起刚刚被拒之门外的卫怀信,一男一女,一臭脸一哭脸,要说之间没猫腻,骗鬼去吧!

荆鸣在自己心里排演出一场琼瑶剧,立即欢天喜地给方未艾发微信,言语十分畅快。

【手铐和手枪我都有:哼哼!方狗,你死心吧,卫怀信和你家杜杜,果真有点什么!】消息末尾还加了个阴笑表情,很是幸灾乐祸。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一抬头就见杜若予站在跟前,她心虚地收好手机,笑道:“杜小姐。”

杜若予面无表情道:“你饿吗?我正好要叫外卖。”

出门执勤不收民众一针一线是铁律,荆鸣立即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

杜若予看起来也不像真心实意问她,得了个信儿,自己就去打电话了。

很快,魏婶拎着袋烧烤气喘吁吁爬上来,门一开就抱怨,“小大仙,你这五楼要我老命了!”

杜若予接过烧烤,垂着头说:“那你找个打工的,专门给你送外卖吧。多少钱?”

“是专门给你送吧!不要钱。”魏婶往屋里探,见到沙发上笑吟吟打招呼的荆鸣,奇道,“咦,不是点给散财童子吃的吗?我以为他比我先上来一步。”

“他早走了。”嗅到新鲜八卦的热气,荆鸣热情解释。

“不对啊,你点餐的时候,他还站在你家楼下,站了好久。”魏婶说,“我问他吃不吃辣,他就给了我三千块钱,说以后小大仙点餐,让我多做点,叫你吃饱。”

魏婶终于看出杜若予神色不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喏喏地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杜若予没吭声,荆鸣凑过来圆场,“没吵架,哪能吵架啊,是吧,呵呵。”

魏婶古古怪怪地走了,杜若予拎着烧烤往茶几上一摊,大概是因为三千块的预付,食物确实比往常丰盛许多,还附赠了两罐杜若予平时从不点的凉茶。

杜若予沉默地分出三双筷子,一副自己,一副给荆鸣,一副放到小桌对面。

荆鸣挑眉,不动声色看着桌对面的筷子,“那是给谁的?”

杜若予平静回答,“怀瑾说她饿,要吃的。”

“哦……”荆鸣用筷子腿戳戳脸颊,一时忘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顺手拎起一串花菜。

两个人沉默地消灭完桌上大半烧烤,荆鸣终于按捺不住,问:“杜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凶手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

杜若予吃饭的手微顿,轻声答:“我已经解释过了。”

“我知道。”荆鸣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对丁浩生,还是凶手,你似乎很敏感。”她耸肩哂笑,“比方未艾那笨狗敏感多了。”

杜若予没吭声,她抽张纸抹抹嘴,“剩下的你吃吧。”

“哦!”荆鸣终于意识到自己吃了群众不少主粮,忙推手,讪笑,“我也不吃了。”

杜若予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从那以后,一整晚,杜若予再没和荆鸣多说一句话。

荆鸣半夜窝在沙发上冻得打颤时,床铺上杜若予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身旁有床崭新的被子,荆鸣本来想借那床被子盖,可杜若予说那是卫怀瑾的,不让她用。

死人用的东西,荆鸣自然也不敢肖想。

第二天,荆鸣理所应当地感冒了。

趁杜若予洗漱,她给方未艾发消息抱怨。

【手铐和手枪我都有:早知道去和你们抓人了,你发小这屋,夜里比露天还冷!】方未艾回得很快,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和平天使就是我:是阴气重吧?她那屋里有鬼。】【手铐和手枪我都有:靠,别想吓我!】荆鸣呸了一声,再去看茶几上的烧烤,发现已经被收拾空,全扔垃圾桶了。

咦,她不记得杜若予昨晚收拾过啊。

脑子里冒出卫怀瑾那张年轻却阴阳怪气的脸,荆鸣搓搓胳膊,笃定地和自己说,这世上没有鬼。

荆鸣鼻音重,还连连消耗杜若予家的纸巾,杜若予翻箱倒柜好不容易给她找了包感冒冲剂,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期一年半。

荆鸣打趣她,“真看不出来,你身体还挺好,那为什么最近脸色这么差?”

杜若予睡过一觉,除了双眼肿着,阴沉沉的情绪似有平复,“最近发生太多事,没睡好。”

“没事,凶手快抓住了,你会有好觉睡的。”

荆鸣住在人家家里,便主动去捣鼓早饭,她手法娴熟,看得出是做惯家务的。

“我以为你们刑警在日常生活上,都挺应付了事的。”杜若予说。

荆鸣灿然一笑,“看不出吧,我从小就向往家庭生活,小时候扮家家,我都坚持做妈妈。”

“那后来怎么一直做警察?还是刑警。”

“做刑警和过日子又没冲突。”话刚说完,荆鸣自己就撇嘴,“还是有冲突的,你看我们队,一半光棍。一线男刑警找媳妇不容易,女刑警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说实话,像我们这一行,就算不是性命悬在刀口上,昼夜颠倒,三餐无着落,有时候为了蹲点,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年轻点还行,年纪大的,哪一个不是满身职业病,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一个人过过就算了,何必去祸害别人,毕竟谁都想过安生日子,谁想要个不着家,冷热不知,一不小心还得引人报复的枕边人呢?”

她给锅里煎蛋翻了个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不小心抱怨开了,别介意啊!”

杜若予摇头,“我理解。”

荆鸣看她一眼,笑道:“你年纪轻轻的,干嘛理解这个?”

杜若予不做解释,只问:“你为什么不辞职?”

“我辞职了陈副队他们怎么办?”荆鸣浅笑摇头,“警力本来就不足,要手把手带起一个有经验的刑警更不容易,更何况这行业里女人可是奇货可居,”她眨眨眼,撩开头发指着自己眉骨上的疤痕,笑得还挺自得,“你看,就我这破相的脸,在队里还能被当成警花,足见地位之尊贵啊!我要跑了,上哪儿享受这种万千宠爱的待遇?”

“你这伤……”

荆鸣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几年前替同事挡了一刀。”

杜若予噤声。

那样的刀口,那样的位置。

杜若予默默接过木铲,轻声道:“还是我来吧。”

上一篇:复制初恋(出书版) 下一篇:良性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