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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83)

荆鸣说:“可是一个决心想死的人,会在死前给自己买冷藏快递的高级食材吗?即便是当最后的晚餐,可她也没吃上啊。我更倾向是他杀。”

卫怀信问:“那封遗书呢?她为什么要写那样的内容?”

荆鸣又忍不住想笑,但瞧卫怀信脸色,憋住了,“你没当过少女,你不懂!如果不是她死了,那几行字完全可以解读成失恋少女的自我垂怜,我以前暗恋陈副队的时候,也天天在小本本上写他的名字,一写就是百八十遍的,不是生就是死,情感起伏可激烈了。”

“还陈副队,不已经是你老公吗?”方未艾戳她胳膊,挑眉揶揄。

荆鸣又一巴掌拍回去,“于私是老公,于公是副队长,哼!”

方未艾哼得比她还响亮,“哼!”

不怎么吭声的杜若予突然开口,“董蕾蕾在她死前一天,半夜下楼找过卫怀信,说她家里闹鬼了。如果当时不是闹鬼,是有个人闯进了她家,和她的死会不会有关系?”

方未艾和荆鸣异口同声问:“闹鬼?”

卫怀信向肖队交代过自己和董蕾蕾的相处情况,其中自然包括了闹鬼一事,他便又把经过讲了一遍,直听得方未艾和荆鸣目瞪口呆。

荆鸣搓搓胳膊,“怪瘆人的啊!”

“还有更吓人的呢!”卫怀信撇嘴,“杜杜昨晚也见到那个女鬼了。”

因为卫怀信怕鬼,在查明女鬼身份前,杜若予本来想把自己看见的事隐瞒下来,谁想如今出了命案,她刚刚便把自己所见所闻也告诉肖队。

果不其然,卫怀信听后整张脸都沉下来,杜若予估计,没个十天半月,这阴影不好去除。

这也是卫怀信脸色始终不大好的原因。

“真的假的?”荆鸣说,“我刚看卫怀信家门口是有监控的,有没有鬼,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卫怀信说:“我们正要去调监控。”

方未艾却在偷看杜若予,他的想法和杜若予最初听到这事时一样,都怀疑董蕾蕾的“鬼”会不会是第二个精神分裂出的产物。

杜若予瞥他一眼,他立即闪躲,眼睛还一眨一眨,十分心虚。

杜若予觉得好笑,也不提这件事,只说:“这鬼到底是真是假,去查董蕾蕾有没有精神病史或者滥用药物史就知道了,正常人总不会突然出现幻觉,而且董蕾蕾声称她儿子董阳也亲眼见到了那个鬼,可以为她作证。”

他们四人来到书房,卫怀信打开电脑调取门口走廊的监控录像,快进到杜若予说的昨夜四点前,深夜走廊上果然蜘蛛一样爬来个黑发拖地白裙逶迤的女鬼。

无声视频里的画面太过诡异恐怖,荆鸣吓得尖叫一声,就连方未艾都骇然地缩紧下巴。

卫怀信面无表情,头皮却已发麻。

只剩下个杜若予,在亲身经历过后,反倒彻底镇定,她凑近屏幕,瞪大眼,皱着眉,仔细查看蛛丝马迹。

半晌,她摁下暂停键,“这女鬼有影子。”

方未艾和荆鸣一起凑过去,果然在女鬼身侧看见个短短的影子。

走廊的灯在正顶头,一个爬行的人,影子合该这么点。

“所以这是个人?不是鬼?”荆鸣问,“可这家伙想干什么?闹完董蕾蕾家,又来闹卫怀信家?”

杜若予问:“如果是个装神弄鬼的小偷,大半夜能闯进这么一栋安保系统极好的住宅大楼吗?董蕾蕾住的还是25层。”

“她穿成这样,不可能不引起别的监控的注意。咱们的调查方向分明确了。”方未艾敲敲拳头,“大花,走吧,咱们去还金主爸爸一个公道!”

荆鸣干劲十足,冲卫怀信摆摆手,连口水都没喝,也走了。

等人走光,杜若予问卫怀信,“你怎么看?”

卫怀信憋着的气立即泄出来,扭着头不敢看电脑,“你快把视频关了!”

杜若予关掉播放器,同情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卫怀信还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脑袋里全是那女鬼蜘蛛一样爬来爬去的诡谲模样,“正常人能这样爬行吗?”

“过去有新闻说过入室盗窃的小偷假扮成鬼,也这样爬行过。”

这话并不能给卫怀信多少安慰,“……我要搬家!”

“可这不是鬼。”杜若予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真没看出董蕾蕾会自杀,更不可能因你自杀,如果你这时候搬家,算不算畏罪潜逃?”

卫怀信抓住书桌上的一块积木,紧紧捏在手里,“我不搬,警察就不会调查我吗?”

杜若予同情地看着他,“警察当然会调查你,例行程序。”

“我理解。”卫怀信在书房里走了个来回,终于冷静下来,他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说~~~~~~这个女鬼肯定是假的,写成这样,是因为我记忆里真的见过这样的新闻——假扮成鬼,爬进人家商店,然后被监控录下来,确实很恐怖。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章 董家母子

对卫怀信而言,要查什么事情,最便捷有效的途径莫过于花钱。

于是一个晚上过去后,关于董蕾蕾的资料,便全都到了手上。

鉴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杜若予仍然留宿在卫怀信家里,即便次卧空调修好了,她犹自不能适应新环境,睡得并不踏实。

夜里,卫怀瑾会悄悄溜出来找她,和她聊天,“杜杜,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快了吧?”

“我上回问你你也这样敷衍我。”卫怀瑾有些不满,“你会不会就此定居,再也不回去了?”

杜若予颇有信心,“不会,我会回去的。”

“真的吗?”

“真的。”

卫怀瑾又问:“那你会考虑那个李医生的建议,回去治疗吗?”

这次,杜若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昏暗的室内,卫怀瑾近距离直勾勾盯着她看,像是想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可惜直到最后,杜若予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早晨敲着混沌脑袋出门时,杜若予看见卫怀信已经在厨房餐桌旁布置碗筷。

早餐清一色全是中华小早点,从小米粥黄豆浆煎饼油条到小馄饨酸米粉,还有几盘小菜,和几笼热腾腾的港式点心,铺开来,摆了满满一张四人餐桌。

杜若予踩着筋斗云似的飞腾过去,震惊道:“这些!就我们两个吃?”

卫怀信笑道:“是啊!”

一瞬间,杜若予头也不疼了,脖子也不僵了,更是把对卫怀瑾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呵呵傻笑,“我大概在做梦,梦里自己当了回皇帝老爷。”

她朝卫怀信伸长两只胳膊,垂涎三尺地笑,“快快,趁梦还没醒,赶紧把筷子给朕!”

卫怀信却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手指,“我保证不是梦,但你得先去刷牙洗脸。”说罢,他绕到她身后,两手往她腋下一提,推着往一楼卫生间去,“洗完脸刷完牙,再喝几口水,我看养生节目上说这样对肠道好。”

“你才几岁就看养生节目?”杜若予轻飘飘被送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笑靥如花的脸,猛一惊觉,大力拍了下脑门。

呜呼!差点亡国了!

她坐在马桶上好一阵自我警醒,感觉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大彻大悟了,才敢踏出卫生间,结果一闻到餐桌上的香味,又有些神魂颠倒。

卫怀信见她过来,立即放下查阅到一半的邮件,眉开眼笑地说:“趁热吃。”

杜若予有些不好意思,“就咱们俩,会不会太浪费了?”

卫怀信说:“是有点,但等我知道你喜欢吃哪些,下次就不会没头苍蝇似的全点了。如果怕浪费,尽量吃就是了。”

杜若予点点头,愧对完了良心,便喜滋滋东尝一口,西咬一嘴了。

卫怀信看她吃得香,昨天到现在的晦气一扫而空,他倒没什么旺盛食欲,只盯着杜若予看,就觉得色香味俱全了,“好吃吗?”

“好吃啊!”杜若予的腮帮子鼓囊囊的,“你怎么不吃?”

卫怀信双手撑在桌上,“其实我很少像这样,和谁坐在一起,完完整整吃一份早餐。”

杜若予鼓着嘴,瞪大眼睛看他。

“我小时候在美国,睡醒后随便吃个三明治,或者一个煎蛋,就要去赶校车。后来长大点,有心弄些早饭吃,结果生活费和我的生长需求越来越不成正比,凡事能将就就将就,那时候可真饿啊,饿到给我一头大象,我都能生吞活剥了。”

卫怀信边说边给杜若予倒满一杯豆浆,“后来等我自己能赚钱了,却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了,况且我那么忙,花在吃的时间上,能省就省。其实吃饭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对吧?”

杜若予想起他说过,他会赚钱,却对花钱意兴阑珊。

社会是由人搭建起来的,他不与人建立亲密关系,便对生活的很多细节,都兴致缺缺。

杜若予低下头,不敢面对那个呼之欲出的问题。

那么,如今,是什么改变了他?

或者说,是谁让他重新拥有了生活的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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