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6)

戴乐他们家在四楼，上楼还好，有电梯，可是这一楼门口的地方有几层阶梯，还没设残疾人通道。沈肃安忍不住爆了几句脏话，这什么垃圾设计，什么设计师，脑子被吃了吧。

没办法。

他先用嘴巴咬着袖子，单手脱下了右边的袖子，然后将戴乐换右手靠着，脱下了左边的袖子。晚上的风实在是冷，他里面只有一件单薄衬衫身上外套脱下来瞬间就有了冬天的错觉。快速而准确的把外套抛在阶梯上靠着门的那儿，扶着戴乐坐着头着靠门。

自己通过另外一只没残的脚，像兔子一样，把轮椅搬了上去。

“嘭，嘶。”行吧，继一只脚残了，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要废了。戴乐刚刚睡的熟，整个人向地上倒，不幸中的万幸没朝着阶梯那边，不然他的手真的就没了。

手指关节那多了道划痕，血一小滴一小滴的往外冒，明天结个痂应该就没事了。

戴乐倒下时醒了一会，现在又睡着了。

真的是猪。

房子很干净，自带暖意，客厅的灯光明亮，窗帘是米黄色的，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暖光，沙发上的抱枕套印着皮卡丘。这里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茶几上那个烟灰缸和里面几个烟头。

眼不见心不烦，沈肃安没再看，抱着戴乐进了房间，不由感叹，小骗子没骗他，这床真的大。

也不管洗漱什么的了，三下五除二扒了戴乐的衣服，把他包进被子里。废话，他还是个残疾人，他自己都需要照顾。

床上人的脸现在还是红的，他刚刚瞄到一眼，胸前也带着粉色。

他想。

不，他的腿不想，他的自尊心也不想。

可能是不太舒服，戴乐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盖的结结实实的被子又掉了。

迟早有一天把你吃了。

小沈还是选择吃素。

第七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昨天晚上窗户没关，戴乐是被冻醒的。刚醒来，人还有点懵，打了一个喷嚏才有点清醒，被子呢？他睡相很好，没有踹被子的习惯，翻了个身，哦，在沈肃安那里。

？

戴乐打了一个激灵，好像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他邀请沈肃安来他家那啥？腿不痛，应该是没发生什么。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肃安，待会沈肃安醒来该怎么说。

干脆也就不想了，最近事情有点多，压在他心头喘不上气，一时对自己的未来有点悲观，他敏感又胆小，不敢面对现实。

“阿嚏。”果然感冒了。

无语的看了一眼沈肃安，刚好对上他的眼睛，黑黝黝的也不眨，戴乐吓了一跳，他本来就睡在床的边沿，被吓之后直接掉了下去，幸亏床不是很高，床周围还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

“喂。”沈肃安身上打着石膏，虽然脑子反应过来了，身子却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戴乐掉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所以刚刚我也没吵你，但你也不至于一看见我就那么激动，要躲下面去吧。”沈肃安感觉很委屈，早上醒来看见戴乐在想什么想得挺认真的，也没好意思吵他，只是单纯的看着看着戴乐发呆而已。

可能是疯了吧，他看着戴乐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

真棒，昨天晚上达成了同床共枕的成就。

可是戴乐看见他反应就很激烈，宁愿栽到床下也不想看见他。

“我，什么我躲，阿嚏，你，阿嚏，阿嚏。”戴乐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看看这，这是我家，我躲什么。”

“你感冒了？怎么会感冒的？药在哪。”

虽然窗户是他自己昨天早上开的，但是这被子是这个大爷抢的，就这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他？

戴乐没有理他，从床头柜上拔了张纸，回过头正要和沈肃安好好聊一下，却看见沈肃安看着床头柜，一动不动。

床头上放着他和孟宿的照片，高中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们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孟宿篮球比赛赢了，他们一起去庆祝的时候拍的。

高中的他一直留着对于男生而言过长的头发，挡着脸，他怕和别人对视。

拍这张照片时，孟宿特意去问隔壁桌的女生借了一根橡皮筋，帮他了上去。孟宿扎头发技术很差，但当时他一点也不痛。小时候妈妈和他说过，以后不要给不喜欢的女孩子扎头发，不然这辈子就会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如果是和孟宿的话，他爱这个词。

“我真的很嫉妒他，我不过就比他晚出生了几年而已。”

一片寂静。

“我真的不值得。”

“我说你值得就值得。照片上的这个人，我有哪点比他差。”

“他陪了我一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