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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游(187)+番外

作者: 君薄宴 阅读记录

他终于脱力,被迫放手之前,他带着点恳求道:“把她还给我……”

长明神归位的第一天,有人逆流而上,只为一个吻。

晶莹璀璨的冰宫踩着从前的苍梧山拔地而起,里面封着昏睡的长明神。

上修界死伤惨重,但好在主心骨都在,重整旗鼓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阮青荇当日果然信守承诺,将秦家三十五个弟子全数带出,但这人差点自己没全须全尾的出来。

这么一闹,妖族、魔族、尤其是鬼族与上修界的关系变得尴尬了起来。前二者尚且不论,旧怨难平,新恩难算。一线天里住着的都是死去的修士,以华风公子为首,这以后上修界的小辈要是来一线天,喊打喊杀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还要提点东西来孝敬祖宗。

那边乱哄哄成了一团,最能拿主意的两个人却纷纷不见踪影。

不少人传钟翮死在了苍梧山,陆嘉遇跟着去了。真亦假时假亦真,人云亦云得多了,竟成了上修界不宣于口的共识。

顾徐行惬意地坐在一线天,由着步非烟给他梳头发。听到了这个流言却摇了摇头,神神秘秘道:“一半一半吧。”

陆嘉遇哪里也没去,他守在那座冰宫门前不肯离开。

陆眠风劝不动他,只能帮他收拾了一间屋子来让他住着。毕竟他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不休息也不现实。

那扇门始终是关着的。

三个月过去了,秋天都到了末尾,他的肚子也已经显怀。

陆嘉遇站在那座宫殿之下摸着孩子喃喃道:“你再不醒,冬天就要来了。”

宫殿之外有很长的一段台阶,他每次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一跤。他低着头将台阶一个又一个的数过去,然后看到了微微打开的门。

像是迎接主人回家,那扇门缓缓在他面前张开,露出了立在大厅中的雪白人影。

有风穿堂而过,梨花错了季节落得纷纷扬扬。

那人知道他来了,回头道:“嘉遇,我的小爱人。”

嘉遇这个名字起得太好,遇见你是我一生幸事。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苦夜短长,何不秉烛游。

番外一

被带上绞刑架的时候,你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结局是注定的。因为新时代的大门需要用鲜血浸润才能被推开。而你是那个古老家族的最后一支血脉,在那些狂热的人眼里你就像是一个早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的锁链。砍起来不费力气,声音又足够将那些“沉睡的灵魂”唤醒。

虽然你从小娇生惯养不谙世事,但不得不承认对面那群人的打算明智极了如果不是双手被绑住,你甚至都想拍手叫好。一切都没有问题,除了你是无罪的。

你没有虐待过家里的奴仆,也没有养过什么金丝雀,更谈不上压迫人民,因为你肆意妄为的权利被教廷里那个白胡子教皇全拿走了,你只不过是一个空壳。

教皇已经被涌入的人们用火烧死,饱受折磨的人们似乎并不解恨,又冲进了你的小庄园把你从天鹅绒的毯子上拖了下来。

彼时你正在睡午觉,直到站在了绞刑架下你才醒过来。毕竟你从小身体就不好,长时间的休眠对你来说是必要的。

乌泱泱的人头一眼看不到边,你被推搡着站在高处,人群像是黑漆漆的海域。每一个人都在咒骂呼喊,或是为这些年来受过的压迫而愤怒,或是为即将来临的新时代欢呼。

带着白色假发的大法官像模像样地站在绞刑架之前咳嗽了两声,然后拧了拧自己脖子上脏兮兮的领结,“费舍尔先生,您承认您是有罪的吗?”

他似乎很像装得更加理直气壮一些,但看到你的脸的时候,他的表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像是粗手粗脚的农夫误打误撞捕获了一只垂死的夜莺,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致使他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在读判词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用了敬称。

你猜他应该是个农夫。

广场上寂静下来,台下站着的人们浑身浴血,常年的战事让他们瘦得眼眶都凹陷下去,远远看去他们眼睛的位置像是两个黑黝黝的洞,台下站着的是一排一排的骷髅。

你不合时宜的不甘冒出了头来,“有人可以证明我是有罪的吗?”

“我。”台下有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

你的不甘心又熄灭了,因为这道声音你太熟悉。说话的人是十八岁就嫁给你的妻子,你们成婚已经过了十年,只是一直没有孩子。而她的身后站着你家的佣人,花园里的花匠,还有跟你一起长大的仆人的孩子。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那样愤怒。

你低头看她,她还是那么美。时光将她脸上的婴儿肥削去,她的嘴唇像希腊雕刻的神像,浸润在葡萄酒中一百年才有了这样的颜色。她乌云般的头发如今沾染上了污泥,银色的裙子在推搡下沾染了污渍。那些人一定对她很不客气,她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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