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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不上班(29)

作者: 龙门说书人 阅读记录

他想到那些不经意遇见的诱惑,接近或抵制诱惑,都会让他自责,而这种自责本来是不存在的,是遇见丛云之后才有的。

第15章 chapter 15

一年来,傅襄一直知道裴钰在哪。

她躲在敦煌,租了房,天天临摹壁画,素描画里的大漠风雪,像从天而降的滚滚瀑布。

她过得很写意,他才是忙得风尘仆仆的那一个。

他本来很矜持地等她回来,但没头没脑地梦见她说脚上冷的生冻疮,大半夜的,他骤然惊醒了,就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飞西北。

裴钰灰扑扑地从风沙天回到租房的楼道,想到屋里充足的暖气,不由轻快地跑上楼。

她低头翻着钥匙,直到看见一个人的鞋。

她一抬头,人就怔住了。

傅襄拿过她手上的钥匙,径直开了门,裴钰站在门口不动。

他说:“这是你的家,你不敢进来?”

她挪步进门了,他关上门,替她解开围巾,她像被施了法,动弹不得。

他问:“我会吃人吗?”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不辞而别的是她。

他说:“你好好罚站,不准动。”

他脱她的大衣,像剥洋葱,房间四面墙上贴着几百张写生画,绚烂的鹿,绚烂的西域花朵。

他摸摸她的脸颊,裴钰脸上泛起红晕,一种毫无顾忌的情绪翻涌了上来。

她终于回过神,他既然能千里迢迢来找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她是不是邪门歪道。

齐越说要找小舅舅喝茶,傅家的茶室很雅致,三面带窗的水阁,只开了一扇窗户,对着簌簌的喷泉。

窗上悬一个雕花梨木八仙宫灯,窗台上摆一盆浅青蝴蝶兰,桌几上古筝断了一根弦,主人也没打算去修理,兀自在那蒙着尘埃。

傅胜正和齐越的二表妹傅琪聊天,毕竟是亲侄女,傅胜的语气加了一点重量,但听起来很恳切。

“将别人珍惜的东西扔到地上踩踏的习惯要改。”

“可是我不想受他挖苦!那个财迷王铎铎!”

傅琪和王铎铎刚订了婚,亲密之余,难免又有磕碰,她不服气,砸了王铎铎仓库里好几瓶古法酱油,两个人彻底闹翻。

丛云看着傅胜,令她想起哥哥丛振,某一类带有领袖气质的人,行事很相近。

齐越想要小舅舅做保媒人,但傅胜不置可否。

丛云不打算求取什么,所以没有开口,齐越愿意花这样迂回的心思,她倒是有点感慨。

他真的有点傻,总要皆大欢喜。

喝了几巡茶,两个人离开傅家,丛云揽着齐越的胳膊,说有一个乐子,要给他知道。

他有点好奇,但没想到她说的乐子就是去看蜥蜴,宠物市场热带玻璃箱里的南美蜥蜴。

她居然说,蜥蜴从不用结婚,繁殖期一块玩就行了。

齐越知道她不正常,但这么说简直就是摆明了要玩弄他的青春。

他说,现在他就买两只蜥蜴,让它们订婚,哪都不准去,一辈子都在一个保温箱。

她说,那样太残忍了,蜥蜴也想出门喝酒呀。

他噎住了。

她又去看呼吸的水母,看水族箱里的银龙鱼,鱼鳞闪闪的,身边游着各种爱慕它的泡泡头红鲤鱼。

她觉得齐越一直很像银龙鱼,不由轻轻一笑。

他问她笑什么?

她说:“喜欢和你一起逛花鸟市场。”

他和她手指相扣,问:“逛一天了,不会累吗?”

她说:“有点。”

他说:“回家吧,我帮你搓澡。”

她说好呀。

他没有和她回江边的住处,而是去了他准备结婚的小楼那儿,花园叫人收拾了,管它什么贵重花草树木,全移走了,泥土翻新了,做了菜园,她想种什么都可以。

于是,之后的夏夜消遣,总是齐越坐在落地窗敞开的餐厅,忧郁喝着冰镇的白中白香槟,听着艾米怀恩豪斯的英文歌,看着丛云蹲在泥地里挥舞小铲子,栽培各种菜苗,撒种浇水,不亦乐乎。

丛云说她上班去了,其实就是去菜地上班。

齐越握住她手臂,给她喷儿童驱蚊水,浇花一样。

她出发了,他看她架豆苗,问:“狗子躺在菜地,有一只蚯蚓经过了,猜一个字。”

她想不到,问:“什么字?”

他说:“独乐乐的独字。”

大学时,中秋游园猜字谜,他一猜一个准,收到薄荷牙膏之类的奖品,就下五子棋输给她。

她问:“能有点竞技精神吗?故意输还不如不下。”

他答:“牙膏用不完。”

“到底有多少牙膏?”

“一箱。”

她说:“拿来刷球鞋算了。”

他问:“你帮我刷?”

她说:“你也不怕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