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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不上班(3)

作者: 龙门说书人 阅读记录

丛云说:“你也是一个不错的树洞,愿意倾听。”

两个人的关系说来也纯粹,一个风流,一个疯癫,谁也不嫌弃谁。

齐越在球场旁边的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式两份的白色鸭舌帽,一顶自己戴着,一顶给丛云戴着,说,叛逆归叛逆,脑袋着凉了会变笨。

丛云听了,微微一笑。

到了新年的时候,丛云一个人过,她住在山坳里,一片偏僻旧厂房改的公寓,自成一户。

齐越开车找丛云解闷,丛云正在家门口种风信子,山里空气好。

齐越也说不清丛云是聪明还是愚笨。

他参观丛云的家,一个四十平方的房子,水电网齐全,翻新过了,雪白的墙,后院泥地肥沃,种了一堆蔬菜。

他登门看她,从不空手来,这回拿了一盒人参,炖鸡汤不错。

丛云没有客气,说:“我新摘了一点蔬菜,给你留着。”

齐越看她从后院拉了一大筐菜过来,萝卜土豆青菜心,番茄花菜荷兰豆,林林总总。

齐越说:“够我吃一个月的了……你要不要出门兜兜风?”

丛云说:“你忘了我有很严重的晕车症,哪都去不了。”

齐越想起来了,她跟他兜过一次风,不过三五公里,他的车子差点遭殃,幸好她自觉下车吐了。

更遥远的事,他记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一个社团,他和她交流的时候,她说话特别慢,一字一顿。

他以为她是一个智障。

丛云却嘀咕,没见过齐越这么笨的人,像一个赝品。

齐越吃了一惊。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还会先发制人。

丛云说:“这些社团活动让我意识到,我既不想领导人,也不想被人领导。”

齐越就问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说:“那你以后怎么在社会生存?”

丛云说:“捕食,做便宜的人肉包子卖。”

齐越笑了。

年华匆匆,他总是停不下来,去到哪里都嫌闷,她是相反的,去到哪里都想静下来。

丛云当然有职业,她正职是一名会计师,替一些小公司做账,有时候也做一些零工,比如被山下的苗圃拉去种花种草,或者被附近的露天游泳池抓去当临时救生员。

那片厂房的租户,并不只有丛云一个,也有一些从事珠宝设计或服装设计的自由职业者。

毕竟这地方安静,且租金便宜。

只是齐越不太关心,也没有细问过。

这会,两个人坐在矮矮的屋檐下看云。

屋旁一棵年代久远的松树,干燥的树皮上,几只蚂蚁在交谈天气。

快下雨了吧。

丛云手上揉搓着蔓生的天竺葵,抛到蚂蚁身上,扰乱它们的思绪。

齐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说:“视力挺好的。”

丛云问:“你年前工作顺利吧?”

齐越说:“没什么不顺利的,客户都是家里介绍的,交活的质量不要太差就行。”

齐越的父母很有本事,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丛云想,也许两个人都没有追求,所以偶尔一起混个日子。

齐越忽然说:“最近也没力气夜游了,要是你放的开,我还真想教你开荤。”

丛云平淡地说:“要玩早玩了。”

齐越笑了,说:“也是。”

丛云说:“要不,你帮我剃个头发?”

春天到了,她又要剃光头了。

齐越说:“行吧。”

他拿床单给丛云围住脖子,丛云笑了笑,电动剃头刀操作简便,齐越拿在手上,将丛云的头发剃短了。

齐越说:“这样就得了,光头太丑了。”

丛云没有坚持,问:“你的头发要不要试试剃光了?”

齐越说:“免谈。”

丛云笑了,说:“昨晚,我梦见咱俩读大学的事了。”

齐越问:“什么事?”

丛云说:“你找我逃课看碑林的事。”

两个人不是一个学院的,选了许多相同的校选课,结果又不去上,逃到城外山上看碑林,看完又没多大意思。

齐越忽然问:“你是怎么去到那地方的?”

丛云说:“骑自行车去的。”

“一来一回,几十公里,你就骑自行车去?”

“不然呢,晕车多难受。”

“你对我有念想?”

“那倒不是,难得说要去看碑林,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齐越说:“本来约了好几个人一起去的,最后只有你来了。”

丛云没有遗憾地说:“无非就是这样。”

齐越说:“有年头的朋友,只剩你一个了……喝点酒吧?”

“行啊。”丛云给他倒了一点兑水的长乐烧,不太甜,也不醉人。

齐越喝了一小杯,说:“这里的日子也挺好。”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