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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桃花源(23)

赵钰看向躺在自家客厅里的大鸟,这才注意到它的伤势恐怕是在场所有人里最重的,浑身血迹斑斑不说,光是那只被拗断了的翅膀就让赵大妈看得牙疼。

大鸟在木苒膝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啾”了两声。

木潸走到客厅中央,捡起地板上的菜刀——正是那把由她亲手插进穷奇身体里的菜刀,她握着刀走回木苒身边,与她一同蹲在大鸟身前,轻声问道:“姑姑,要不还是由我来吧,你已经受伤了……”

“流出来的血不能白白浪费,”木苒瞪一眼木潸,骂道:“这是我的青鸟,当然是由我来救,有你什么事?”

木潸挨了骂,讷讷地不敢再说话,只能用眼神拼命向一旁的福壤暗示,可惜那男人生来便是土做的,除了姑姑木苒的话,别人的眼神话语从来不放在心上。

“福壤,帮我。”木苒深吸一口气后,头也不抬地对福壤说道。

福壤果然立即点头,“是,小姐。”

木潸气得直想将手中的菜刀飞过去。

福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身只有两个拇指粗细,瓶颈细细长长,看上去只有小指甲盖粗细,整个瓶子通体漆青,没有一丝杂色。

赵家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男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赵煜更是直接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木潸蹲在地上,便抬头往后去看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采血瓶,用来集血的。”

话刚说完,立即遭到木苒一记白眼横扫,吓得木潸果断低头再不言语。

赵钰正为这姑侄两人的相处模式感到有趣,低头去看,却见木苒背上狰狞的伤口里流出来的是浅红色的血液。

赵钰摘下眼镜,先查看了一下镜片的清洁度,再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才重新看过去。

没错,还是粉红色。

赵钰不动声色地去看弟弟的表情,发现这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赵煜对此倒并不惊讶,老狐狸心思高速运转,联系到赵煜一直单独给木潸处理伤口一事,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她们采了血要做什么用,姑且静观其变。

赵钰一言不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三个人。

福壤将采血瓶的瓶口贴向木苒后背正在流血的伤口,被穷奇一鞭抽得血肉支离的背上,四处流淌的血像是受到了指引般,纷纷流向瓶口,汇入瓶身。

赵煜极不适宜地“哇”了一声。

木潸吓得赶紧拿菜刀柄敲他小腿。

赵煜立即闭嘴。

静心采了十多分钟,先前流出来的血已经消失,那瓶口仍是贴在伤上,于是便又有新鲜的粉红色血液流了出来,汇进瓶身。

木潸担心着姑姑的伤势,便拉住福壤的手,哽咽着说:“够了啦……”

地上一直气息奄奄的青鸟在木苒怀里睁开眼,“啾啾”鸣叫,声音凄凉。

木潸回回咬牙给自己放血,都没有这一次眼睁睁看着姑姑失血而痛,耳中再听到青鸟的哀鸣,眼泪立即哗啦啦湿了一脸,“姑姑……姑姑……够了……青鸟都说够啦!”

虽说不明白那瓶子的构造,但如赵钰这般的外人,都能看出木苒已经失血过多了。

木苒的脸已经失了血色,额头上冷汗直冒,她咬牙转头去看身后的福壤,福壤忙将手里的瓶子递给她,“小姐。”

木苒点点头,接过瓶子,亲手将瓶口对准青鸟带血的喙,慢慢将采到的血往外倒。

青鸟不敢大意,张着嘴将这救命血水一滴不落地吞咽下去。

瓶子虽小,倒出来的血水却似源源不断一般。

赵钰这才看明白,木苒确实是对自己狠了心的,难怪木潸那么担心,再看向木苒时,赵钰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啊。

赵煜站在木潸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木苒救青鸟的过程,脑海里不自觉便浮现出木潸站在病床前为自己送血的情景,心情无端便恼怒起来,恼怒之中,似乎还夹杂着难过、喜悦和不舍。

赵煜盯着身前木潸的后脑勺,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直到青色小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血来,木苒这才放心地轻放下青鸟的脑袋,她摸着它的脑袋,安慰道:“好好休息一会儿,等翅膀上的伤恢复了,就赶紧返回族里,知道嘛?”

青鸟“啾”得长鸣了一声,乖乖闭目养神。

福壤扶着木苒站起身,木潸赶紧寻了把唯一健全的凳子,让姑姑坐下。

木苒却不肯坐,“这里很危险,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木潸茫然地看着她,问道:“穷奇不是被我们杀死了吗?”

“穷奇死了,可是貔貅还没有死!”木苒拉过木潸的手,拽着她就要往门口走,“穷奇身上的伤就是貔貅干的,穷奇打不过它,逃跑路上遇到我和阿福,这才追着我们俩一路来到这里。穷奇逃了,难保貔貅不会追过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你的伤……”木潸还想拦着木苒。

“是命要紧还是伤要紧?”木苒气得去拧木潸的胳膊,木潸一痛,哎哟叫着往后躲入赵煜背后。

来人是养大木潸的姑姑,赵煜不能骂不能打,他一手护着木潸,一手不知所措地挡在盛气凌人的木苒身前,结巴着喊:“姑姑……”

“我不是小龙女,你也不是杨过,喊的哪门子姑姑?”木苒冷冷地看着赵煜。

赵煜尴尬地摸摸自己鼻子。

木苒眼尾一挑,斜睨着赵煜,冷笑道:“穷奇身上那火是你放的吧?”

赵煜皱眉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木苒眼一瞪,说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走木潸的,谁也别想阻止我。”

赵煜的眉皱得更深了。

木潸从他背后探出脑袋,畏惧地偷瞄着正在发怒的木苒,嗫嚅道:“姑姑,不要生气呀……”

“咳!”心里憋笑憋得内伤的赵钰终于站了出来,微笑地看向那个虽面色惨白却依然光彩慑人的漂亮女人,“这位小姐,咱们来讲个道理好不好?”

“什么道理?”木苒将注意力转向他。

“你和这位……呃……”赵钰看着魁梧的福壤,温和有礼道:“壮士!骑着一只大鸟冲进我家,先不说你们把我的墙壁弄坏了,就说你们后来引过来的这只穷奇,这样的杀伤力无疑已经给我们的精神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更不要提我们家现在废墟一片,物质损失也是惊人的,更何况,在百废俱兴的情况下,你二话不说要带我们家的人走,劳动力损失也就罢了,我弟弟倘若遭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我又该怎么办呢?在下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就想问一句小姐,你讲的这道理,又在哪里?”

“你!你!你非法拘禁我侄女,我还没有跟你算这笔账,你还有脸来和我讲道理,”木苒气极大怒,“更何况,木潸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人?”

赵钰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无异于平地惊雷,“她和我弟弟三生因缘,两个人情投意合、海誓山盟,她迟早是我们赵家的人,我作为兄长,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什么?”木苒大怒。

“什么?”木潸大惊。

“什么?”赵煜大窘。

三个人异口同声,口出狂言的赵钰却只是淡淡地笑着。

一片静默,客厅里一时只能听见青鸟咻咻喘气的声响。

“您的伤不能耽误,木潸的腿也还没有好,你们三个在f城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赵煜赶紧转移话题。

木潸配合地用力摇头,“没有!”

“这样吧,你们先和我们俩回家,你们的伤去不得医院,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说。”赵钰笑道:“更何况,你不是也说你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吗?你们三个人不同程度地都受了伤,真要出了什么事,能帮你们的只剩下我们两兄弟,嗯,我认为吧,我们俩的战斗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木苒沉着脸,半天不说话。

所有人便一起等着她。

木苒的眼在那两个兄弟间来回转动,神色复杂。

木潸小心翼翼地去握姑姑的手,“姑姑……”

木苒低头,看着那只怯生生的素白小手,忽然便觉得没了争执的力气,她点点头,叹道:“好,就随你们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大哥腹黑神棍,木姑姑傲娇别扭,赵小弟霸道直接,木兔子胆小爱哭,福壤……他是最深沉的黄土地哟- -

以上,鉴定完毕= =+

☆、孤独

孤独

说是回家,这车却开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等到上坡的车子终于停下,木潸这才从车窗里伸出脖子往外看,入眼处既是一扇高大的铁艺大门,大门上攀缠了许多藤蔓,一朵朵艳而不俗的红花衬着墨黑的铁条,柔中带钢,更显明媚。

车子停了一会儿后,眼前的大门缓缓开启,赵钰驱车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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