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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自家中来(49)+番外

“什么……”青狐有些发愣。

“行了行了,”桃夭拉住青狐的手,轻快地往前走,“我们回去一边喝茶一边等青青回来吧。”

随着她踏出的每一步,青狐身边的景色再次变换为先前看到的十里桃林,桃林里的灰瓦白墙也再次显现出来。

“桃夭,你的幻术也是我教给你的吗?”青狐边走边问。

“不是你,”桃夭走在前头,黑发被风吹过,丝丝缕缕拂在青狐的脸上,她没有回头,语音淡淡,“教会我这些的是白狐,不是你。”

万妖冢里的黑夜与人间寻常的黑夜相似,若要说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它的满月比起人间,更圆更亮。

桃夭在桃花树下摆了一桌酒席,盛情款款地邀请青狐与之对月共酌,青狐沐浴之后换过一身藏青色浴袍,欣然前往。

满院的桃花香,满席的月清华。

桃夭为青狐斟满一杯酒,笑道:“这是我自酿的桃花酒,真正千百年的功底,冢里多少妖怪天天来缠我,我都不给。”

青狐尝上一口,确是人间极品。

桃夭见他脸色舒展,笑道:“三月三日采桃花,酒浸服之,除百病,好颜色。”

青狐也笑,“《太清方》。”

桃夭低头抿嘴笑道:“桃花是长寿的象征呢。”

“何止是长寿,桃红容若玉,定似昔人迷……”青狐又喝了一口酒,笑道:“桃花的艳丽让多少人自甘成为爱情的奴隶。”

桃夭斜挑起一对眼定定看他,眼底里的光在月色笼罩下,潋滟起波澜,欲说还休,差点就要迷了青狐的神智,青狐猛地仰头灌下一杯酒,哈哈笑道:“果然是桃花妖,即使是青青这副冷冰冰的身体,借你一用,也不由得要起风情。”

桃夭微微笑,替他又斟满酒,“那是她原本就长得好。”

“这倒是,”青狐低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声笑道:“她那个人,从小就冷冷清清,连她妈妈都忍不住埋怨她,好好一个二八少女,要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做什么。”

桃夭勾起嘴角,“只要一说起她,你就眉飞色舞起来,啧,这么高兴做什么?凭白遭人怨恨吗?”

青狐喝下醇香的桃花酒,指尖在杯身不断摩挲,半晌后叹气,“过了多久了?”

他问得不明不白,偏偏桃夭却是理解的,她仰头看了会儿皎洁的满月,笑道:“大概有两天了吧?”

“……才两天吗?为什么我觉得已经过去了两年?”青狐喝酒,语调愁闷,“我从未和她分离过这么久。”

“想她吗?”桃夭淡淡地问。

青狐斜睨了她一眼,快快把脸别开,“嗯。”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越是不敢看,桃夭偏要凑近脸,让他无处可逃,“你其实分不清楚这张脸底下的人到底是谁吧。”

青狐反驳,“怎么会分不清……”

他们俩都是席地而坐,桃夭俯□,慢慢爬到他身边,仰着头细细看他,戏谑地笑,“假若我不说话,你要怎么区别?”

青狐低头看向那对波光潋滟的眼,闭紧嘴巴。

他本想说青青身上没有你这惑人的桃花香,可转念一想,这么说大概只会惹来桃夭的耻笑,便又闭嘴了。

“青狐……你看着我……”桃夭仰着脖子,一张素净中透着妖娆的脸几乎就要贴上青狐的脸,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上他的脖子,她冰凉的鼻尖触上他潮热的面颊,吐气如兰,“……这张脸是你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是青青啊……我是青青啊……”

“青青……”青狐睁着被酒气熏得湿热的眼,讷讷地伸手去摸眼前晃动的脸,触手冰凉细腻,确实是那张从小摸到大的脸。

桃夭沿着青狐的耳鬓,将温热的唇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耳下,“狐狸……臭狐狸……哎呀!”

青狐一翻身,将软玉温香的人一把压在身下,在满满的桃花酒气里,他的眼神炽热而真实,“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真正分不清楚的人应该是桃夭才对。

☆、不老歌

第四十六章不老歌

青狐的双臂撑在桃夭脑袋两侧,灼热的呼吸卷着浓重的欲/望喷勃而出,像喷洒在刀口上的不知名鲜血,热得几乎要烫伤人。

桃夭仰着脑袋,脖子昂出纤细的线条,她瘦弱的胳膊抚在青狐腰上,穿过浴袍的缝隙,慢慢探上他的身体。

青狐的身体很热,热得发烫,桃夭的指尖却很凉,凉得像水。

桃夭的手在他紧致的肌理上来来回回地摩挲,指尖一转,慢慢向腰部以下探去。

青狐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他死死盯着桃夭的那张脸,眼里几乎要烧出铺天盖地的火来。

桃夭在他身下静静地看着他,一对潮湿的眼里有着相同的火热。

青狐突然低下头,在桃夭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桃夭的手指一顿,眼神朦胧地望向头顶的明月。

青狐将脸埋在她的发里,粗重地喘着气,半晌后,他腾出一只手,朝后拉住桃夭的手,将它从自己的腰身上抽离。

桃夭眨眨眼,困惑地看向渐渐抬起的青狐的脸。

青狐眼里的火已经冷却下来,他支撑在桃夭身上,伸手摸上她的脸,咧开嘴,忽然笑了,“你总是在挑战我的辨识度……我确实会被这张脸所迷惑,但我还算看得清……只是这些年了,真正分辨不清楚事实的人,是桃夭你啊。”

桃夭的手微微一颤,不自觉便哑了声,喑喑问道:“……我怎么会分不清?”

青狐的手摸到她的眼,笑得温柔,“你一直在强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只养大你的白狐了,可是为什么我依然能在你的眼里看到当年的白狐?你在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着的人,难道不是白狐?”

桃夭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噜声,有点像呻吟,又有些像哭泣。

“并不是只有我的眼里有着深情……”青狐的指腹摸在桃夭紧闭的双眼上,温情脉脉,“你的眼里,同样有着你戒不掉的相思啊。”

桃夭从青狐身下狼狈地爬起来,一手拉着衣服,一手重重推开青狐,踉踉跄跄往大门跑去,“砰”的一声,大门在她身后颤下细细的灰尘。

青狐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下腹部,又抬头瞥了眼紧锁的大门,苦笑,“动不动就把我关在门外这一点,倒是和青青很像……”

空荡荡的桃花林里只剩下青狐一人,他环视一周,想起先前看到的万妖冢里的生活场景,再想到桃夭先前说这个世界都是由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象,忍不住伸手捻起一片花瓣,揉了揉,不意外地揉出满手的花汁。

要制造出这么一个庞大且真实的幻象世界,难怪白狐会因为精力殆尽而死。

想到这,青狐眉头微皱,满眼困惑,“不管怎么看,我都不像是会舍身取义的好妖啊……”他的眼角扫过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笑了,“躲不过情劫倒是有可能……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这样啊……啧。”

外头的夜风渐起渐大,满树梢的桃花在风中凌乱舞动,花瓣簌簌落下,在青狐眼前飘动出粉色的帘幕,他仰着脑袋,透过树梢望见圆月,杯中的花酒香气袭人,他忽然想起那一天午后,在陈家祖宅的后厢房里,青青也是坐在桃花树下,粉色花瓣落了她一身,她却动也没动,只拿那对静静的眼,沉着无波地望向自己。

青狐执起酒杯,不断地往肚里灌酒。

桃夭明明说只过了两天,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太久太久太久太久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没有泪,他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相思。

不知道喝下第几杯酒后,青狐趴在矮桌上醺然入眠,晚风不知何时停止,他的头上肩上落满厚厚的一层桃花瓣,要将他肆无忌惮地淹没。

青狐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自己……

“狐狸!狐狸!”

“臭狐狸!”

“狐狸!我们到底要去哪啊?”一个软糯糯的小女孩骑在一个男人肩膀上,手上抱着一只桃花枝,枝头的小花随着男人的脚步一下一下地颤动。

男人紧紧抓着小女孩的两条腿,轻松自在地笑,“当然是带你去一个能让你枝繁叶茂的地方啊。”

“青丘山挺好的啊,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小女孩抱着男人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低下脑袋。

男人却没有抬头,他认真地踏过一块石头,笑道:“……因为那里已经回不去了啊……”

场景转换,又有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孩声音哑哑地唤他,“狐狸……狐狸……”

“这里白天热得像火炉,晚上冷得像冰窖……”一个清瘦的年轻女孩蜷缩在厚厚的毛皮毡子里,脸色憔悴,神情萎顿,“……我的花就要枯萎了……”

一个男人从身后将她连人带毡拥进怀里,“桃夭,不要睡觉,你要是睡着了,就真的开不了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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