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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掉马怎么办(36)

作者: 杰萨明 阅读记录

除了一个人:嘉妃亲子燕随之。

这在所有明眼有心的一干人等看来就好像是:先皇把对嘉妃的思念怜恤一股脑儿全寄托在燕随之身上,简直在一众皇子中鹤立鸡群似的明显地扎眼极了。这本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毕竟燕显奉后面有唐氏一族给撑着,自己还占的有嫡长子的名头。

可令唐皇后忌惮狠厉的是:燕随之是实在太过早慧了。早慧到令她感到害怕。开府招养门客,上谏更变国策,孤身劝退来敌。

任君为贤。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她容不下一点纰漏可能性。

她因着那一点年少慕艾之情,在一众皇子里选了毫无优势的他。把自己和整个唐家一齐交到他手中。

唐勒也问过她:“可曾有后悔过?”

唐勒已然很久没称她为家姐了。她知道这一生,只敢往前看。若是稍微一生退却之意,就会坠崖跌海万劫不复。

于是她笑着说:“太尉在问哀家什么?”

“哀家方才晃神了,也好似没听清楚。”

唐勒便沉默了。她也跟着沉默。沉默是她那么多年的黯淡底色。沉默着看他身边人来人往。沉默着像一个万民称颂的好皇后。可她自己却太过于清楚,那不过是毒蛇的伪装色。

她原本是不以为意的。那些女子只渴求他的阴庇,只有她能与他并肩而立。受百官朝贺,掌万里河山。唐氏显赫,簪缨世家。怎会儿教给她争宠的小心思?

嘉妃生前已然有独大之势。死后更是带走了先皇之心。活人怎么去跟尸骨计较?死人无处不在。斯人已逝,天人永隔。

在暮春时节的靡靡落红里,勾起魂消香断的怜意来;在潮湿连绵的梅子黄雨处,伞骨盛花恍若当年初见;是每晚枕侧有人或无人时,都只能入梦寻痕找迹了。

她永远赶不上嘉妃。活着的时候还不明显。直到此时答案才隐约着呼之欲出。欲掩掩不得。终成钻心恨。她每每看着燕显奉羡艳神色,总觉怕自己儿子重蹈覆辙。这紫陌红尘,流离颠沛苦。她不愿燕显奉再去消受。

先皇驾崩,朝廷大乱。大厦将倾,狂澜即倒。唐皇后挺身力压全局,救庙堂于危难之中。

燕陵与燕昳纠结南蛮叛乱。唐皇后胞弟唐勒率军出征,其子唐善垣折戟沙场战死。北狄王拓拔察亲自出兵支援大吴。因此才所幸最终大胜。燕家乱臣贼子被处以斩首处决。南蛮也派了使臣跪地奉银求和。史称“陵昳之乱”。

唐皇后此时拿出诏书玉玺:“本宫与先帝相伴三十载有余,从幼时一路风霜刀剑走过,燕显奉身为本宫唯一所出嫡长子,也是和顺待民一心为创盛世。”

“先帝原意欲立燕显奉为太子,不料世事无常英年早逝。”

“本宫心中也着实哀痛。”

“国不可一日无君。”

“燕显奉也愿与此临危受命。”

“诸位大臣意下如何?”

唐勒率先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接跟着拜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之大如波涛汹涌朝天卷,即使有几人犹豫着,也在唐皇后的眼神压迫下,还是弯折了腰杆子。

燕显奉就此登位,改年号泰元,自称为乾宣帝。

北狄王拓拔察请求向大吴和亲。

燕显奉摔了从北狄寄来的和亲尺牍,在御书房兀自气恼着吼道:“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唐太后端了清茶过来,捡起尺牍柔声道:“皇上在忧心些什么?”

燕显奉收敛了神色:“母后。”

随后还是抑制不住地恨恨道:“那拓拔察都多大年纪了?”

“自己宫中的腌臜事儿还料理不完?”

“来求亲?”

“指名道姓要祈姐姐去!”

“他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唐太后把尺牍放在书桌案板上:“求亲自然是要求郡主的。”

“我们大吴也只有一个郡主罢了。”

“而况陵昳之乱中,北狄的确有所助力。”

“皇上已然不是小孩子了。”

“孰轻孰重,得细掂量。”

说罢放下了茶盏饭盒也就走了。

不多时日,燕祈上门。

她盛装出席对着燕显奉就是盈盈一跪:“安福郡主燕祈叩见当今圣上乾宣帝。”

燕显奉几乎霎时间就明白了燕祈的意图。

他有些泄力般死按着书桌边角道:“祈姐姐来可是为了北狄和亲之事?”

燕祈双手着地俯身叩头道:“正是如此。”

“请圣上成全。”

“我身为天家儿女,不应只为自己活。”

燕显奉有些艰难地出声:“祈姐姐若是受了委屈,朕定会去讨个公道。”

燕祈笑了:“好。”

那安福郡主出嫁之日,是十里长街扶轿相送,声势浩大几十年中难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