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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掉马怎么办(53)

作者: 杰萨明 阅读记录

燕随之白日里也不怎么回耘书斋,遣了女婢去跟梁烯送了午膳过去,自己倒是不曾多与梁烯打过几回照面。直到傍晚黄昏时分才绞着轮椅过去,在耘书斋里头陪上梁似烛一整个夜间。梁似烛并不能自己进食吃饭饮水,燕随之便吩咐厨房去捣碎米面做成流食,日日夜里混着清泉水给梁似烛喂进去。

他只手捏住梁似烛的面颊下颚,另只手就拿了银勺子往里头送。燕随之做完此等事宜,用手揩尽了梁似烛嘴角,轻轻往上烙了个吻。梁似烛自是不会有甚反应,燕随之不由得心下起悲意:想用吻将梁似烛打湿,铺一层水光粼粼在上面。却更想他能挑眉调笑着,随意几句撩扯让他羞赧。真心假意都没关系,反正总比躺在这里好太多。

梁烯回了红袖招之后,竟是也一宿都未曾入睡。梁榆在一旁也不从来不很会说话,自从知晓梁似烛路上遇害后,便只跟着梁烯又较之以往紧些。

梁烯坐在罗汉床上半倚着,突地抬首仰面问梁榆说道:“如若你的亲人为了你好的缘故,私自更改变动了你的人生轨迹,你要是知晓了会不会去怪她?”

梁榆的空白记忆里压根就没有亲人这个概念,他下意识把亲人替换成梁烯低头思索了一番:“我不会。”

“人生本就无常难料,是祸端总会来的。”

“无论顺或不顺,若是你想要的,我便去走那条路。”

“毕竟我也着实,本就是烂命一条。”

梁烯一番话听得仿佛云里雾里不甚清楚,后来着才明白过来梁榆把亲人换了个颠倒概念。梁烯独自起了身脚踝处的银铃叮当作响,梁榆赶紧上前搀扶着梁烯到铜镜前的妆奁处,梁烯自垂足而坐妆奁的最下一层翻出一带塞玉瓶。

梁烯面色犹疑,对梁榆说道:“且先将此物交托与你保管,明日记得叫我带上这玩意儿。”

梁榆也不便多问,就放进内衣襟里头。

梁烯神色倦怠,上塌就去睡了。

第二日的太阳光是很好的,梁榆一大早就把带塞玉瓶给了梁烯,梁烯便把它藏进广袖长袍里头了。在马车上梁烯还掀起了帘子。满街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分明是早市已然兴起来了。

梁烯自顾自地呢喃出声:“莫要怪我,姐姐只是……想你过寻常日子罢了。”

梁烯进三王府中路遇燕随之,还行礼福身主动打了招呼:“奴家问三王爷万安。”

“已是暮春了。”

燕随之回道:“梁小姐好,今日……正是谷雨。”

从清明到了谷雨,已然一十有四日。

梁烯颇为罕见得笑了笑:“那是该离夏不太远了吧。”

燕随之愣了愣:“那倒也确然是。”

梁烯也不再多言:“奴家先退下了。”

燕随之颔首示意也绞着轮椅走了。

梁烯到了耘书斋还跟往常一般模样,先是抚了秦筝弹几首寻常得见的曲子,又攥紧梁似烛的手絮叨了些家里长短的话语。最后迟疑间霎时硬生生地下了狠心,把玉瓶自衣袖里头拿出来拔掉塞子,这里头赫然是粉末状的白色颗粒。梁烯想起原先许久之前,姐弟俩还没进皇城之前,跟着戏班子跑江湖的时候。

脸上带疤的师傅塞给她这纸包的药:“这是闭息散,不寻常能得的。”

破旧衣裳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师傅,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又不能当油饼来吃,怎还用纸包起来?是个珍贵稀罕的玩意儿吗?能去问杨屠户换块肉去吗?”

那师傅听闻这,哈哈大笑起来:“用纸包起来是因为没得银两啊!”

“但是这东西可是很值钱着呢。”

“多少人愿意倾家荡产换这玩意儿呢。”

年幼的梁烯更加疑惑不解了:“那为什么不拿它去兑换银两呢?”

师傅压低声音神秘道:“这可是闭息散呐……”

“嗨,跟你这丫头片子说了,你也不见得能听懂什么。”

“换句话说吧,这是假死药!”

梁烯当时颇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称霸武林的宝贝疙瘩儿,原来是个懦夫逃跑用的虚假玩意儿罢了。”

师傅拧着俩道大粗眉:“你这一看便还是年少轻狂!你可知有多少达官贵人……落马失势之后图个命都难!”

昨日里头梁烯觉着梁似烛已有转醒之势,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就这几天应该便可睁眼。晌午的时候有女婢送过了食盒,梁烯便在耘书斋里头就着桌案用餐。之后还是又去床榻边守着梁似烛。

大概申时的时候梁似烛的眼皮子动了动,梁烯就抬起衣袖来给他挡住了些太阳光。梁烯低下头来恰好与梁似烛面对面,见他神情呆滞般眼珠子浑浊地转了转,沙哑着嗓子却嘶嘶地发不出来什么声音。梁烯把闭息散往梁似烛嘴里一洒,再去拎住桌上灌给他些茶,见梁似烛喉结一动才作罢。有些粉末颗粒落在衣襟床榻上,梁烯俯身用衣袖里侧擦拭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