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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捡回个小哑巴(38)+番外

作者: 鱼慕鱼 阅读记录

“小徒卑微,怎堪与怜公子比肩。”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此去不暮海也是受了些苦头,大概是为那海上戾气所染,精神涣散,这两天屡屡犯错,所以适才老朽正要责罚,倒叫怜公子看了出笑话。”

“哦?”悯怜闻言略略收敛了眼中笑意,目光流转,划过魏寻最终停在了肖一身上,皓齿轻启——

“那当真是,红颜祸水。”

悯怜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随和空灵;神色语气也不曾有太大的变化。

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骤然造访,在场众人虽始料未及,但毕竟见过一次了,且各怀心事,并不如之前震惊。

待他甫一进门,许清衍便担心之前扯的谎话被揭穿;江风掣只想着悯怜别坏了自己的苦心经营。

至于魏寻,怕是还来不及想别的,还陷在江风掣勾勒的一段令人不齿的情愫里。

但现下悯怜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他温柔的敲打着殿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

整个清罡派的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控之中。

对许清衍而言,这意味着所有他编造的谎言,魏寻轻松出入不暮海的事情,都不再是秘密。

对江风掣而言,这意味着他别有心机的构陷谋划随时都可能付之一炬。

而对于魏寻而言则更可怕,这意味着他与肖一二人到底是真是冰清玉洁还是情愫暗生,随时可以因为悯怜一句话成为整个江湖的敲定的事实。

只有一个人,在悯怜话前语后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差别,这人就是肖一。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会甚至连眼中赤芒都消失了,如常的冷清空洞。

“怜公子……”

最终开口的还是许清衍,把客人晾在一边太失礼了,况且还是悯怜这样的贵客,他若不答话被晚辈接了过去也是逾矩,他细细的斟酌着用词——

“本是几个同门小辈间的龃龉,也不值得多提,只是寻儿他身为长辈处置不当,老朽教训他几句罢了,也不算得什么大事,倒劳动了怜公子费心,老朽妄为人师……愧极啊,愧极!”

“许掌门这是哪里话?凛青山一派自祖师徐清风开宗立派以来向来门风清正,悯怜知道许掌门定会秉承先人遗志妥善处理,哪里容得我这个外人置喙。”

悯怜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如同江南三月里的柔风细雨,极致温柔,却遮不住内里料峭的春寒。

除了肖一,所有人都不由地看向了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也并不打算等人答话,径直说了下去。

“我今夜不过是来瞧瞧寻公子的。之前是我疏忽了,家师闭关有恙,倒叫我慌了手脚,竟把不暮海除祟一事忘了个干净,待今日家师转好才恍然想起,日子都过了。这出关一问方才知晓,我那不知轻重的师弟,竟因着不敢打扰家师,私自召了一众掌门推举寻公子前去;寻公子此番代我过,负伤归来,叫悯怜心下如何过意的去?本想立刻启程来瞧寻公子,但不暮海事无小事,我只能先前往一探究竟,这不,就来迟了。”

好个软硬兼施!

这悯怜以一句“门风清正”,盯死了魏寻和肖一的事,责令许清衍严查不怠;又轻飘飘的带过不暮海一事,告诉许清衍他的谎言自己可以不予追究。

至于如何才能不予追究?

那自然是要把前一件事处理得让他满意。

连威胁人都这么儒雅,不愧为悯安三公子之首。

此人出将入相,当可国士无双!

这个中深意,小辈可能不懂,江风掣可能还需要时间参透,但有两个人已经了然于胸。

之后悯怜又略坐了坐,询问了魏寻的伤势,见许清衍言辞闪烁,也并未深究,起身便告辞了。

他走后,许清衍心烦气躁,遣了众人,动手施了个小结界,把夏日的蛙鸣蝉响都挡在了门外。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若是以前,他定会迫不及待,通宵达旦地查清楚事件的始末。

不管是肖一的邪祟之力,还是他与魏寻的关系;还有江、焦甥舅俩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他都必须尽皆了然;再谨慎分析,找到一个对清罡派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他会尽快把事情做得让悯怜和他身后的悯安派满意,同时也要堵得山下住悠悠之口,还要再保住魏寻这个清罡派的未来。

但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寻常人到了他这个年级早该在在家含饴弄孙,颐享天年。

这一个晚上让许清衍觉得乏累异常,这几十年的心血好像随着悯怜远去的背影尽数被抽空,再也填不上了。

江风掣扶着焦矜走出殿外,并没再作纠缠,也没有多作停留。

今晚的变故太大,他再暴躁要强,也不敢直面上悯怜这样的人物;况且悯怜从始至终话里有话,他深觉有必要觉再回去好生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