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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新柳(110)+番外

作者: 碧山月 阅读记录

她仅仅是看着他们,都觉得憋闷的慌,她再也踏不出暖阁的门,似乎连走到院子里看看天上的月色都成了难事。

她想见那个红衣女人,但一点办法也想不出,不仅是阁外有侍卫,阁里的钟灵也时时守在她身侧。

钟灵的警觉性要比秀玉高出不少,新柳甚至觉得自己一刻钟里眨了多少次眼都瞒不过钟灵。

屋里屋外的压迫让新柳觉得难受,觉得窒息,这种窒息感让她不时觉得心疼,她总是想起诚王墓里那彻骨的疼痛,她害怕,害怕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有时她也能闭上眼小憩,可小憩中总有喧闹的驼铃声在她耳边绕荡,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后悔自己轻易的离开北海。如果当时没有离开北海,白先生就能想办法替她解开体内的钻心蛊,白先生有医仙之名,替她解开蛊毒肯定只是早晚之事。

解了蛊毒,她就去阳关外的黄土道上听驼铃声,若能听见和她梦里相似的驼铃声,她就能找到依托了。

她被后悔的情绪折磨的疯狂时,她的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那只是她虚无缥缈的梦,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家人,也许她是被家人抛弃的多余的东西……

找不到的,什么都找不到,无根的飘萍,去哪里找来处。

驼铃声成了她的梦魇,她连小憩也不能了。

楚元浥在夜半时来找她,她正盘腿坐在榻上数数,立在西边墙角的那盏烛台,台上蜡烛的火苗跳动了二十一次,跳到第二十二次时,钟灵拿着竹剪,正好剪到这只蜡烛芯头。

就在灯花落时,楚元浥进来了。

她有些惶恐,甚至连手脚也不知怎么放,想要爬下榻给他请安,却被他先一步走到榻前。他背对着烛火,眼里一片黯沉,“为什么不睡?”

“回主子,属下一时没有睡意。”她斟酌了片刻,用了自己觉得妥帖的话来答他。

钟灵已在楚元浥示意下退出去,新柳的视线从楚元浥身侧划过,看到那扇被带紧的门,心里有些发虚。

楚元浥坐到榻边,看着垂首静坐在一边的新柳,默然了半晌。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她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同于诚王墓和柴门山庄时,这是他完全捉摸不透的变化,所以心中一阵烦乱不安。他想要靠近她一些,然后蓦然发现了她身上的排斥之情。

她低着头,敛着眉眼,双手紧紧交握,脊背僵硬,仿佛石塑。

“怨我吗?”他没再试图靠近她,甚至又往边上挪了挪。

新柳额头青筋一跳,“属下惶恐。”

楚元浥从没觉得属下两个字这么刺耳,刺耳的让他几乎忍不住站起来离开。可他忍耐住没有走,他死死盯住她,眼神激烈的像是要扒她一层皮下来。

她似无所觉的沉默着,等墙角的灯烛又开始跳动时,楚元浥终于失去了耐性,“她救过我,我不能让她死在我手上,你明白吗?”那一年他才十岁,还未养成自己的羽翼,在御花园偏僻的一角,他火毒突然发作,身边又没带侍从,是赵元静发现了他,然后哭闹着带来了宫人。

那一段时光是他这一生最脆弱无助的时光,那个哭声稚嫩的女童成了他弥漫着苦意的岁月里的一点慰藉。

所以,他决不能让赵元静在他手上出事。

他希望新柳能明白,却惜字如金,所以新柳自然无法明白,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要说救,她也救过他,除开弭山那次不算成功,后来一路带着他到北海找到医仙解尽火毒,加起来总算是救过他一次吧!同样是救命恩人,他却能让她死。

归根究底,不过还是因为一个是赵元静,一个是她。赵元静是他心头的珍宝,而她,只是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

楚元浥蓦然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恰好好看到她眼里没来得及褪尽的冷笑,“说出来,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几乎是在气急败坏的冲她怒吼。

那一点似讽似嘲的笑意瞬时消散的干净,她的眼似乎失去焦点一般,看着他像是看着素不相识的人,眼底铺织着厚厚的茫然。

两种极端的情绪眨眼之间彻底转换,这十分的突兀,极不寻常,而她自己还毫无所觉。

楚元浥觉得自己心头有一桶冷水陡然浇下,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他甚至感到无措,因她身上突起的这种变化。

他可以断定她不是在伪装,她素来倔,且不擅长掩饰情绪,若是她现在是故意掩饰自己心里的感受,他一定能够一眼看出来。

他还在惊愕时,她眼里的茫然已渐渐转变成惶恐,像是自梦中苏醒,陡然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境地。

他蓦地放开她,退到榻边静坐了半晌,当墙角的蜡烛身上挂满了烛泪时,他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嗓音低沉而坚定,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她,“你也救过我,我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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