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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20)

她总不能说这墙不能糊,因为正门被夏蔷安了监控,后院只能留给尤弼然爬墙头。

尤弼然等在羊肠巷里,边抽烟边骂刑怀栩,“你就是重色轻友!”

刑怀栩懒得反驳,咚咚咚,一片片敲掉玻璃,敲出一小块缺口后,颇有成就感,“够不够?不够我再敲。”

“嘿!”尤弼然哭笑不得,“你还敲上.瘾了!”

结果第二日白天,康誓庭过来一看,哟呵吹了声口哨,“果然有贼,胆子真大,敢敲玻璃。”

刑怀栩以为他又要补回玻璃渣,吓得连连摆手,心想半夜再敲一回玻璃就真没脸见尤弼然了。

“敲都敲了,”刑怀栩正义凛然道:“说明没用。”

“是没用。”康誓庭摸着下巴,这回嘿嘿笑了。

“……”两天后,尤弼然看着墙头拉长的电线,简直无语凝噎,“栩栩……这是传说中的……电网吗?”她用木棍好奇捅了捅,“这玩意不是违.法的吗?”

刑怀栩蹲在墙内揪揪拔草,生平头一回感觉做人有困难,很是忧愁。

在康誓庭的好心阻挠下,尤弼然舍近求远,决定买下老屋隔壁的房子,到时哐哐砸个小门,暗通款曲,谁想这一查,发现隔壁房子几个月前易主,如今住着的中年夫妇也是来路不明。

刑怀栩对此安之若素,尤弼然瞧出端倪,问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搬来那天就觉得不对劲。”刑怀栩说:“说是老夫妻,神情举止却没几分真正的亲昵,无儿无女,无亲无友,无业有钱。”

尤弼然沉下脸,“是夏蔷吗?要不要赶他们走?”

“不用。”刑怀栩摇头,“既来之,则安之。”

===

天越来越热,雨季席卷全城,刑怀栩在老屋里瞧了许多天的雨景,去年秋天新刷的墙根渐渐又露出新苔的踪迹,偶尔有两只避雨的青蛙从天井跳进厨房,刑怀栩懒得驱赶,任由它们满屋子乱跳。

所幸,高考那两日,天放晴了。

段琥的考点比较远,许珊杉本想亲自送段琥去考试,结果当天早上发起高烧,段和祥要照顾她,父母俩情急下打电话给刑怀栩,托她接送段琥高考。

于是懒怠成性的刑怀栩便出发了,一路把段琥送到考场大门,并亲自检查随行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段琥啼笑皆非,“我都十七了!”

“等你十八岁再谈。”刑怀栩让他进考点,去找认识的同学聊聊天。

“姐,天热,你快回去吧。”段琥赖在校门口不走。

“我等开考的铃声响了就回去。”

段琥笑道:“你们真把我当小孩了,不就是高考吗?有什么大不了,瞧你们小题大做的样子。”

刑怀栩见他鬓角有汗,抽了纸巾替他擦,“高考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但它至少是你人生第一道分水岭。你要觉得不好意思,走进去后就当我不在,你要觉得紧张害怕,就想想姐姐在外面。”她耸耸肩,又露出那副骄矜傲慢的神情,“你知道的,有姐姐在,你考好考坏都没关系。”

段琥噗嗤一笑,他个子高,站在刑怀栩身前替她挡住大半日光,“我才不要当你的寄生虫。”

刑怀栩也笑。

段琥转身走进校门,最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冲刑怀栩挥手,让她回家。

他并不害怕高考,可当他正经历这件事时,知道最亲近的家人就陪在身边,这种感觉,很安全。

刑怀栩等到开考的铃声响起,才离开校门口,打车去了医院。

许珊杉近两年发烧成了常态,这是极危险的信号,可在没有匹配□□的情况下,她只能通过透析维持肾脏运转,维持生命。

刑怀栩在人前从不气馁,她陪了许珊杉两小时,又打车回学校,等待段琥出考场。

连续两天,刑怀栩晒红了脸,许珊杉康复出院,段琥试后对答案估分,发现自己考得还不错,段家心满意足之余,又着手查资料,准备填志愿。

等到刑怀栩也应付完期末考,暑假便真正来了。

刑怀栩怕冷又怕热,冬天裹成熊,夏天恨不得往头上背个移动空调,康誓庭怕她宅在家里吹成冰棍,很想带她出去走走,奈何秦老师的项目开始运转,他也忙得有几天顾不上刑怀栩。

这天中午挺闷,刑怀栩正歪在床上看书,手机忽然震动,她瞥眼来电,忽地弹起身坐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了。

电话是省医院器官捐献办公室打来的,打电话的刘医生火急火燎,努力压低声音,“刑小姐,这事我实在没办法了!上星期送来个车祸重伤的年轻人,抢救后脑死亡,他的肾和你妈妈配型成功了,我们办公室派人去做家属的思想工作,红十字会的也在帮忙劝,家属本来都已经同意签字了,结果他爸爸临时反悔,态度十分坚决!这年轻人生命体征很不稳定!你快……”

电话那边突然有人喊了声刘医生,电话戛然挂断,刑怀栩骤然跳起,穿了双夹趾拖鞋便匆匆往外跑,边跑边给尤弼然打电话,“快!医院那儿有□□了!家属不同意捐!尤弼然!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求他们捐肾!快!”她抖得厉害,声音都不在调子上。

尤弼然知道事关重大,答应之后迅速挂断电话。

刑怀栩跑到学院路,拦车报了医院名字,司机一听说在省会,以为刑怀栩开玩笑,刑怀栩从钱包里抓出七百块钱,一股脑塞给司机。

司机立即开车。

刑怀栩紧紧攥着手机,从这里去省会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对刑怀栩简直是种煎熬,她坐在位置上,牙齿咯咯啃咬指甲,啃得很用力,几乎要把手指头都啃下来。

刑怀栩始终被不祥预感笼罩,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不会成功的,不会成功的,不会成功的,只要是你真心渴求的,就一定不会如你所愿。

天渐渐阴沉起来,出租车停在省医院大门口,刑怀栩下了车就往住院大楼跑,可她刚进自动门,就被刘医生拦住了。

刘医生满脸愧疚与惶恐,“刑小姐,来不及了,病人已经宣告死亡,遗体也被家属带走了。”

刑怀栩狂跳一路的心突然静止,全身血液冷凝,这让她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

刘医生忙扶住刑怀栩,将她拉到住院大楼外的一侧花坛后,“刑小姐,我……”

刑怀栩一把拽住刘医生白袍衣领,咬牙切齿地骂,“我这些年给你的钱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啊?”

她的脸白惨惨,上头全是汗,往日懒散轻慢的姿态全消失不见,像急红眼的兔子,逮谁咬谁。

刘医生不敢碰刑怀栩,沮丧辩白道:“我们和他父母谈话的时候一切顺利,我以为不会有问题,就想遵照保密条例,按照正常手续走,可谁知道他们拖延几天后居然临时变卦!”他说到后头也是脸色铁青,知道大错已铸。

后面的话,刑怀栩已经听不清了,她脑袋里乱哄哄只反复回响刘医生的一句话。

他的肾和你妈妈配型成功了,本来已经同意了。

许珊杉等了四年才等来这个配型成功的肾,只要手术成功,她就能逐渐恢复健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没有希望的漫长等待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却因为昙花一现的希望,身心似被揉烂扯碎压扁。

痛不欲生。

刘医生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面对愤怒的刑怀栩竟大气也不敢出。

刑怀栩忍了又忍,最后握紧拳头,沉声问:“死者现在在哪?”

☆、第20章 阎王索债

第二十章阎王索债

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问,“死者现在在哪?”

“刑小姐……你不可以去找死者家属,这是违反医院条例的!”刘医生紧张到结巴,“人人人已经死了,遗体也被带走了,已经没没有希望了!咱们再等等,下一次我一定能帮你妈妈……”

刑怀栩生冷重复道:“在哪?”

刘医生汗津津的后背蹿上一股凉意,“他……听说是直接拉到火葬场,连家都不回……”

刑怀栩转身就走,她气势汹汹,走到路边想拦车,一辆不起眼的本田轿车停到她身边,车门打开,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朝她递出一部手机。

刑怀栩接过手机,电话那头是尤弼然,“栩栩,刘医生已经告诉你了吗?”

刑怀栩疲惫地点头,意识到尤弼然看不见自己动作,便闷闷嗯了一声。

尤弼然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心,生怕刺到刑怀栩,“这事有古怪,我的人马上就到火葬场了,他们会弄清楚来龙去脉。你先回家,老影会送你。”

“告诉我那家人的地址。”刑怀栩说:“我要去看看。”

尤弼然犹豫道:“栩栩,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你……”

刑怀栩压抑的怒火顷刻爆发,她对着电话大吼道:“地址!”

尤弼然沉默几秒,知道拦不住刑怀栩,便报出地址。

刑怀栩却不想听,直接将手机扔给司机老影,自己坐进副驾驶座,低头系安全带。她拿出自己手机,发现上头有六个尤弼然的未接来电,中间还有一个康誓庭的。

她忽然想起康誓庭说的——等到它们对你心存恶意,就已经猝不及防了。

天边响起一阵闷雷,路上行人匆匆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