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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70)

刑鉴修迎上她,开口就问:“听说真栎让你段叔叔受伤了?他怎么样?我来看看他。”

刑怀栩说:“他在骨科,段琥陪着他,现在应该睡了。”

刑鉴修听说段和祥睡了,迟疑着该不该晚点再上去探望。

刑怀栩一眨不眨盯着刑鉴修半晌,突然问他,“爸爸,你身体还好吗?头还痛吗?”

两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问出口,刑怀栩才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关心过刑鉴修。

他们父女之间,喋喋不休的争执和互相伤害已经占据了大半时间,仅剩下的部分,又被怄气和伤心所取代。

她内心真正渴求的那些东西,难道就此散落,无影无踪?

权利、财富、力量、智慧,是它们让你引以为傲,还是你被它们迷失方向?

刑鉴修已经身不由己错了半辈子,刑怀栩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她从来不想君临天下,更不要当一家之长。

她的初衷,只想保护她的家人。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刑鉴修也看着刑怀栩,面带微笑,眼角闪亮,“爸爸身体挺好,你呢?听说你打算要小孩了,我前几天看见电视广告里有很好的婴儿床,已经让慧嫂帮我预订了,那床真的很好,有三种颜色,我选了浅蓝色,男孩女孩都能用。”他微微吐了口气,禁不止的喜色上扬,“我一想到自己要做外公了,就高兴得睡不着。”

刑怀栩忍不住笑,“孩子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刑鉴修轻轻唉了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刑怀栩上前挽住他的手,“阳光挺好的,我陪你出去散散步,等回来,段叔说不定就醒了。”

刑鉴修低头看她的手,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好好。”

☆、第61章 很不痛快

第五十九章很不痛快

段和祥的病在住院第二天后得到确认,肝硬化,目前尚无根治办法,但因发现较早,情况较为乐观。

段琥受到的打击较大,但也很快平静,不仅积极和医生沟通,还联系国内肝脏专家,打算等段和祥出院就送他去外地就诊。

在处理段和祥的疾病时,段琥表现出的冷静从容和几年前许珊杉生病时判若两人,他忙前忙后,学校、家里和公司三头跑,即使有护工帮忙,仍是疲惫。

夜里躲在医院楼梯间抽烟时,他会想起那些年的刑怀栩。

刑嗣枚的扭伤好得很快,闹了这么一出,刑鉴修不可能再对她和刑真栎的矛盾充耳不闻,再加上他和刑怀栩的“和好”,刑嗣枚的自由算是得到保障,不用再受制于刑真栎。

她频繁出没医院,认真照顾段和祥,为此还学会做饭煲汤整理家务,二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卷起袖子说做就做,毫不迟疑,毫不娇贵。

刑怀栩在医院碰见她,发现她把难得留长一些的头发剪得更短,远远看过去像个瘦弱的小男生。

刑嗣枚对刑怀栩也不再尴尬,她总是笑眯眯的,阳光灿烂,“大姐,你来了。”

刑怀栩捧着要送段和祥的百合花束,站在病房走廊上和她说话。

刑嗣枚聊了两句,从包里内层掏出一个黄色扁平布袋,递给刑怀栩,笑道:“这是你结婚前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刑怀栩接过黄布袋,看见上面写着的观音菩萨字样,想起那时自己在医院,亲手把这护身符送给刑嗣枚。

“虽然你那时和我说以后再也不是我姐姐,不会再照顾我,护着我,但你把最重要的护身符给了我,也是希望它能替你照顾我,保护我吧。”刑嗣枚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无意识地靠近刑怀栩,“我一直知道你是嘴硬心软面冷心热的人,所以不管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一直都是我姐姐。”

刑怀栩低头看着护身符,手指捻动,“那为什么还给我?”

“我觉得我可以不需要它了。”刑嗣枚笑得眉眼弯弯,“因为,我现在有新的护身符了。”

刑怀栩笑道:“新的护身符,是段琥吗?”

刑嗣枚脸颊微红,脚尖在医院明亮的瓷砖上滑来滑去,“我知道他的顾虑,所以我不强求什么,一切按照他的想法去走吧。既然我做出决定找他,将来结局是好是坏,我都会坦然接受的。”她看向刑怀栩,有稍许迟疑,“倒是你,为什么不反对?”

刑怀栩反问,“我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有太多不合情不合理的地方啊。”刑嗣枚挠挠下巴,“像我妈妈,就坚决反对。”

“你妈妈坚决反对的事,我不是更应该促成吗?”刑怀栩开玩笑。

刑嗣枚噗嗤一乐,“才不是呢。”

刑怀栩移开花束,突然伸手拥抱刑嗣枚,刑嗣枚吓一跳,很快也抱住她。

“怎么突然抱我,”刑嗣枚笑道:“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刑怀栩说:“从你出生起,我就没好好抱过你。”

= = =

伤筋动骨一百天,段和祥年纪又大,这一躺,便在医院躺了四个月,从早春躺到夏至,从桃花开躺到湖莲盛。

骨折痊愈后,为了治疗肝病,段和祥需要北上找专家,段家食铺处于事业上升期,段琥脱不开身,刑嗣枚自告奋勇陪段和祥千里求医。

好在段琥把行程里的大小事宜都安排妥当,刑嗣枚带着段和祥离开一星期,基本顺利。

这期间,最惊天动地的事,莫过于刑怀栩怀孕了。

刑怀栩的早孕反应格外严重,整日昏昏然嗜睡,稍微沾染些油腻腥荤便能把一整天的食物全吐光,每天清晨更是和卫生间难分难舍,食欲不振,无精打采。

不出一个月,她先前半年为备孕养胖的身体便迅速消瘦,看得康誓庭格外心疼。

刑康两家都找了经验丰富的月嫂来照顾,尤弼然嘲笑刑怀栩本来就四体不勤,如今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人是待宰的羔羊,她是待产的小母猪。

刑怀栩早上吐过一阵,没力气和尤弼然斗嘴,只靠在床上蔫蔫地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早前邀请康誓庭做嘉宾的财经节目,尤弼然歪在刑怀栩身边,边剥荔枝边评价,“康誓庭挺上镜啊,你看那女主持,盯着他的眼都要开出花来。”

刑怀栩撩眼皮瞅了一眼,果然瞧见女主持炯炯有神的眼。

尤弼然促狭笑道:“康誓庭婚前身家不比现在的时候,单凭那张脸都笼络了无数少女芳心,现在事业有成,光我听说的,就不少女人在打他主意。上回还有个漂亮妹子故意追尾他的车,想制造车祸偶遇,笑死我了。”

刑怀栩问:“然后呢?”

“能有什么然后,找保险公司呗。”尤弼然乐不可支道:“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刑怀栩嗤之以鼻,觉得无聊。

两个人就最近琐事八卦一阵后,刑怀栩迷迷瞪瞪又想睡,尤弼然见状,给她掖了被角便悄悄离开,等刑怀栩醒来,康誓庭已经下班回家,正和月嫂之一站在卧室门口小声交谈刑怀栩的营养问题。

刑怀栩闭着眼睛听了半晌,房门口的声音和早前电视里的声音汇合在一处,让她莫名其妙想起财经节目里那个虎视眈眈的女主持人。

她没来由觉得烦躁,侧过身子继续睡。

门口说话的声音停止了,刑怀栩听到康誓庭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大概还往她这儿探头看了几下,便又出去了。

刑怀栩掀开薄毯,卧室里果然没有人,她坐起身,想了想,独自往楼下走。

一楼厨房里,康誓庭和月嫂还在交换食谱意见,刑怀栩摸着空洞洞的肚皮,百无聊赖,便走到客厅钢琴前坐定。

第一个音符从琴键上飘走时,厨房里的交谈戛然而止,刑怀栩十指翻飞,动作娴熟,弹出的曲调却毫无章法,又吵又闹,堪称噪音。

放肆胡弹了会儿,刑怀栩一抬头,就见康誓庭已经站在她身旁,正低头关心地看着她。

“不开心?”他问。

刑怀栩摇头,“心烦。”

康誓庭和她一起坐在琴凳上,由着她乱弹。

刑怀栩弹了好久,终于松开手指,长吁一口气,“你不嫌吵?”

康誓庭笑道:“比吹笛子好。”

“哼。”刑怀栩垂下手,无意识轻抚肚子。

康誓庭坐正身体,将双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是很适合弹琴的手,就连弹出来的曲子,都灵动优美,绵延动听。

刑怀栩第一次见康誓庭弹琴,颇为惊异,“你还会弹琴?”

康誓庭笑道:“我可是差点被送去学芭蕾的人啊。”

刑怀栩想起佛罗伦萨,笑了,“这曲子叫什么?”

康誓庭笑答:“一去不返的时光。”

刑怀栩遗憾道:“我从来没有听过。”

“你当然没有听过。”康誓庭边弹边说:“这是动画片里的插曲,男主角是一头人到中年的猪,心里藏了个女人,敢拼敢闯敢死,却不敢走近她。”

刑怀栩点头,“有点意思。”

一曲终止,月嫂来问晚餐,康誓庭握住刑怀栩的手,带她去吃饭。

= = =

康誓庭和财经知名女主持的绯闻被曝是在一个月后,那时刑怀栩刚从医院产检出来,迎面碰见娱乐记者扛着大炮一顿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