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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鬼怪系列1《阿江》(26)

数不清的梦交织在一起,每一次却都是同一个人,每一次都那麽真,让阿江也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所谓的前世今生,还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轻轻咬著少年的後脖,感受到他整个人在自己怀中颤栗。

小石头,这段时间你自己偷偷摸过没有……阿江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声音又低又沈,双手却很不老实。他握住了石头的弱点,那个东西在摩挲之中渐渐苏醒,宛如雨後的春笋一样。

石头摇著脑袋,咬唇一直推著阿江的手。他知道阿江要干什麽,阿江说,这事情只有他在才能做,傻小子却不懂那是阿江的自私,他要把石头的一切都捏在自己手里。少年的身体很敏感,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阿江染成不同的颜色。

阿江褪下了他的裤子,屈起那双赤条条的腿,脸埋进了那稚嫩的双股之间。石头惊呼了一声,双手捂住了嘴,房间里只剩下了咂吸的声音,暧昧地在耳边游荡。一阵子之後,石头弹了一下腿,倒吸著气,接著长长地吁出。

阿江带著他进去浴室洗了身体,跟之前的几次都不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摸著他,石头有些怕,却并不抗拒,他并不知道除了那件事之外,还能跟阿江之间有更深的联系。

房间是两张单人床,但是每一次他们都会挤在一张床上。

阿江亲了亲石头的眼,轻声说:“我要回去城里了。”

石头一顿,在黑暗中抬头。

他知道阿江嘴里的城市很远,得坐火车,还要搭飞机。这麽远。

“你要去很久吗?”少年静了老长一阵,小声地问。

“嗯。”阿江点头,答得这麽肯定。

石头郁闷了,他想到以前每个月至少还能见到阿江一次,可是以後可能要很久都不能见了。他难过了,心口的闷传到了脸上,以往的笑容都不见了。

他知道应该问阿江,你还会不会回来?可出口的却是──

“阿江,你不要我了吗?”

阿江顿住了一下,石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傻子其实也是很敏感的,他在阿江的怀中蜷了蜷身子,似乎要把自己藏起来。

“傻瓜。”

石头一颤,眼眶滚热滚热的,他小时候答应爷爷不再哭,可是阿江也骂他傻瓜,他想大哭一场。

一双手在被子里抱住了他,那麽宽,那麽用力。石头颤了颤,想躲,他也在生气呢。

但是阿江的力气比他大,石头动不了,他感觉自己和阿江紧紧贴著,连点缝隙都没有。然後,他听到阿江说:“我安排好了,就回来找你。”

石头眨眨眼,脑袋咕噜地探出来。他的记忆很好,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被他叫妈妈的女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也说:安排好了,就回来找你。

“真的……?”

黑暗里,阿江抵著他的额,点头。

石头知道很多人离开村里,就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如果阿江说的……那他就相信。

“睡吧。”

“哦……”

第二天,阿江接了一个电话,说不能待下来了,要提前走。石头还是请了半天假,他去车站送阿江。他起得很早,做了一锅的烧猪蹄──这道菜他一学就会了,菜馆里的师兄们尝过都赞不绝口,还说他是天生的厨师料子。他来不及做给阿江吃,只能让他打包了带回去。

把阿江送上了车,石头一直等到车走了,还追了几步,用力摇摆著手。

阿江也是等到再也看不到少年了才收回了视线,他抱著一个食盒,脑袋抵著车窗。他接到了蒋代表的电话,爷爷突然在会议上倒地了,可能要出事。他想到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责怪他在这个节骨眼里还不见人,让他烦心。

他想,如果只要简简单单的,只跟小石头在一起,那该多好。

阿江不知不觉在颠簸中入梦。

他睁眼,看到的却是满目血光。

他知道他在第一个梦里──可是现在眼前却是一片狼藉,他身上穿著铠甲,手持重剑,宫殿里早已人去楼空。

不见歌舞升平,不见群臣众将。

心腹走了进来,跪下。

尊主,敌军兵临城下,降是不降?

他道,不降。

心腹退下,之後一个华袍女子端著毒酒上前。她妆容极美,足能倾国,与尊主并称风华绝代。阿江想起,她原是一国之公主,倾慕尊主执意下嫁,当年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阿江看她,却道:带太子走罢,你无需跟我一起死。

公主闻言,抿唇凄清而笑,尊主连死,都不愿跟妾身一起麽?

阿江问:他在何处。

他是何人?全城的人都知道,尊主数年前抄前朝士族,却赦免了一个士族遗孤,那男子天生灵魄不全,对万事皆不应。原只当尊主得了个新鲜玩具,哪想却一发不可收拾,眼看尊主因他而愿做天下最最痴情之主,为表真情而散了後宫美人,又为他倾尽所有,请来各方术士宗师,只为要将男子魂魄补全,沈迷於仙道鬼神之说,听信谗言,才招致今日局面。

公主怆然而笑,摇晃站起,神色凄狂:尊主莫不是不知,那妖孽祸国,妾身早就命人将他凌迟,尸骨也早烧成灰,尊主现在才问,为时已晚!

阿江大震,连杀她都不及,疯了一般跑至後宫,在他为他建造的华美宫殿之中,男子已经不见踪影。凌迟场上,也只剩下一滩血迹还未及干涸。阿江伏地凄声而啸,惊雷四作,正逢敌军攻入皇城,冷箭飞来,一箭穿喉!

阿江惊坐而起,医院里,特殊病房外早就聚满了人。

蒋夫人在旁跟几个女眷不断抹泪,蒋代表来回踱步,一脸阴郁。

紧急灯骤然熄灭,穿著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从里头走出,一干人簇拥而上。阿江却靠著墙晃晃而起,他手心微凉,一股不安的直觉直升心头……

只看大夫摇了摇头,那些蓄势待发的哭声随之而起。

阿江沈痛阖目,深深吸气。

远在千里,在後厨忙碌的石头偷得个闲,走到走廊,跟跑堂的小姑娘并肩坐在一起。小姑娘两只夹著一根烟,眼眶红红,看著石头歪嘴笑笑,搓搓他的脑门:你这麽傻,小心爱人跟别人跑了。

石头嘿嘿傻笑,爱人是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阿江,他说:阿江才不会跑哩,他马上就回来啦。

傻小子缺心眼,他骗你的。

不会哩,阿江不会骗我的。

小姑娘笑笑,看小石头掰开手指,像之前的每一回,听他算什麽时候还能见到他嘴里的那个阿江。

一天、两天、三天……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第17章 番外(四)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

街坊的娃娃早就能跑能跳,背著书包上学去;隔壁的大妹子也已经褪去了稚气的辫子,一个转眼,手里抱著一个大胖娃儿。

这一年,上面终於批了计划,要把这偏僻的老村给发展起来。

又是铺路又是拆房,村里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多半是舍不得的,却从没看见出去的人会再回来。

村镇上的旧街上,一个菜馆子生意兴隆,听说厨师手艺顶顶的好,烧的本地菜色真是一绝,尤其是菜单上那道卤猪蹄,更是叫远道来此的慕名前来,偿过的俱都赞不绝口。

午休时间,饭馆里座无虚席,点单的婶子擦擦汗去厨房催单:阿灿,快点儿,大桌的又来两个了!

好!!

厨房里意外传出了一把年轻的声音,夥房里烧菜的有三人,最年轻的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脖子圈著一个毛巾,身上的厨师服到处是洗不去的菜渍,他的鼻头渗出汗珠,一手提著锅铲,利落地翻炒几下,几碟香喷喷的菜就盛在盘子里,让端菜的小妹赶紧端出去。

忙乎了一下午,到了近三点人流才少了,管柜台的婶子点算著一上午收的钱,顺道跟丈夫商讨在新街市买店的事情。两夫妇笑得合不拢嘴,笑声传到了後厨里,夥计们围著小桌子吃饭唠嗑,只有叫阿灿的青年蹲在外头,地上洒著剩菜和小鱼干,微微笑著看著几只猫儿在那儿囫囵地吃。

他的五官生得清俊,脸上有个小酒窝,布满烫痕伤疤的手掌正小心地摸著小猫的脑袋。

阿灿,有人找──

他爬起来,就见门口那里站著一个女子,年纪二十五六,脸上是有些豔俗的浓妆,穿著红色连衣裙,裙子只勉强遮住了臀,她的手里却拿著一把白色的伞。

青年忙搓搓手,在夥计们促狭的笑容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去。

晶晶,你下班啦。

嗯。女子温婉地笑笑,拿出手帕,帮青年擦擦额上的汗渍。青年低下头,微微红著脸,想要避开,却又觉得不好意思。

婶子凑过来,推推青年,咧嘴笑笑:哎哟,晶晶你来啦,阿灿,快去换换衣服,晚市前回来就可以啦,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