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要善良(2)

谢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曲线，没有放弃求救的心，她说道，“我还不是女人，你没看出来吗，我只是个孩子。”

短短的片刻，他不知在想什么，蓦然眼神一定，几步走了回来。

“忍着点。”

他一掌轰断了那块卡着女孩腿的石头，她的小腿在水里泡的时间过长，已经发白肿胀，几乎不像一条活人的腿。

“……你的腿伤得很厉害，这里空气稀薄，还有很多毒物，”男人望着谢慈，笑中有叹，“你能坚持到现在，不容易。”

谢慈靠在石壁上，身体感到十分虚弱，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显然精神并未受到摧残。

“这样的事，我已经不知遇到多少回了。”她道。

男人笑了，他好像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边有轻微的笑纹，直至现在，谢慈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很年轻了。

“你还不走？”

过了一会儿，谢慈见这家伙还在旁边，不由得奇怪。

男人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断玉草，摘下来后只有半日的存活时间，是该走了。

他站了起来，或许是谢慈没见过世面，只觉得他两条腿长得闪瞎眼，不过线条利落干净，并不粗笨，带着一种健壮的美。她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胳膊，莫名其妙想到一句话。

胳膊拗不过大腿。

谢慈心里觉得好笑，缓缓闭上了眼，她需要休息一下。

耳畔，水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莫非他还没走？

睁开眼睛，那个高大的身影果然还在，他忽然对她道，“你若是出不去，再等一天，我会来找你。”

谢慈更加奇怪，比他说不救女人时还要奇怪。

“我出得去。”

她轻描淡写地说。

他被噎了，但并没有什么反应，略一顿，跳进水里就走了。

最终，谢慈没有等到他，因为当天晚上，她就已经顺着暗流飘了出去，她四肢使不上力，用的仍是龟息法，一路飘到河岸边。她将身上带的小烟花放在火上晒烤，点燃了一支，随着轰隆一声，天空上炸出了璀璨无比的孔雀尾巴。

此一桩事就此结尾。

算起来，这件事在谢慈众多练功时光中并不值得一提，甚至很快被她丢在脑后。

她的十五岁到十八岁，三年时间倏忽而过，谢慈从没想过，会再一次遇到那个“借她肩膀”的男人。

前缘其二：“天机不可泄漏。”

十八岁的谢慈，亭亭玉立像一株桃花。她生得弯月眉，杏仁眼，面庞小巧丰润，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翘，很有一番少女的风华气度。

然而，不笑的时候。整个无量山都笼罩着一层暴雨阴云。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已经修炼到最后关头，为什么总是以失败告终？”

大殿之上，一身白裙的谢慈抬手推翻了面前的桌子，她又一次闭关失败了！所有的功法都已融会贯通，除了该死的秘传心法，好像一只打不死的拦路虎，怎么也过不去。

对于武学修炼的执着，这些年已经融进了她的骨血之中，她不能容忍自己倒在最后的终点。

仰头望着殿上柱子，谢慈的脸上隐约笼罩着一层黑气。

无论如何，也要过这一关。

“殿下！人找到了！”

就在此时，一个容貌俊美得好似画中人的青年匆匆奔到殿内，面上带着兴奋之色，历时整整一个月，他们居然在山门口碰到了那位尊者。

真乃天助我也，不，天助殿下。

谢慈回头，“人在哪？”

被请到山上的是一位很有名的隐士，复姓东方，听说他已年过百岁，然真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面目清隽，身影挺拔，周身似乎都萦绕着清风露华，让人不由得另眼相看。仿佛早已预料到来的人是谁，他背对着谢慈，第一句话便是，“就算圣女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来此一会。”

“哦？”

谢慈走了过去，袖摆上金丝闪烁，额前的明珠轻轻一晃，她的双目中几乎有种不可逼视的威严之气。

亦是杀气。

果然如此。东方羽心头暗叹，坐在桌前，忽地从身上拿出了一本古旧的册子，将之送到了谢慈面前。

“东方先生这是何意？”

谢慈似有不解，并未翻开这本书。

东方羽笑了一下，年轻的脸上现着柔慈的光芒，令人不由笃信他的智慧。“如果圣女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那么答案就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谢慈轻轻笑了，笑得很是肆意，她素来喜欢这样笑。

“东方先生是在开玩笑吗？”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猛地席卷而来，将帐幔吹得四面扬起，随后一掌拍在桌上，在令人难以想象的声浪之中，莲花纹样的瓷杯碎成无数片，眼见就要刺入东方羽的身体里，忽然一切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