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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鬼怪系列3《反派改造计划》(8)

本皇子饿了,还不快下去备膳,本皇子要喝粥!

越云初听他左一句本皇子,右一句本皇子,便知越云初此下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心中大石一落,遂拍拍大腿松口气地站了起来。

哪想他才直起身,越云初就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神色间是一抹难得的惊慌:你、你要去哪儿!

罗小楼挑挑眉,道,自然是给殿下熬粥去。

不许去!——越云初虎起脸,脸色略显狰狞,许是用了劲儿,他这又低头咳了起来。

罗小楼见状赶紧留下来,拍着这小祖宗的背给他顺气。越云初暗暗抬眼,他如愿以偿地见着了那双眼里满满的的担忧之色,心中又暖又有几分得意,然后便顺势靠在罗小楼的肩上,做出病怏怏的模样,轻声说:你留下来陪我,叫其他人去就行。

不过须臾,宫奴就呈了一碗热粥上来,越云初也懒得自己动手,张嘴就让罗小楼喂他。罗小楼如今对越云初是心软的不成,这祖宗说一便是一,他哪里舍得违背一句。

忙了一个上午,院正又来为越云初换药把脉,发现他脉象平稳,伤处较之昨日已有大好,俱是啧啧称奇。

之后皇帝太子接连来访,皇后亦收到消息跟着过来。罗小楼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地老实待着,竖起耳朵听越云初和几人周璇,心中叹道这小崽子精乖得很,几句话就说得皇帝满怀愧疚,握着他的手直恨不得把能赏的都赏给越云初,话间还训斥太子办事不力,逮住了那些刺客却没留下一个活口,以至于落得个死无对证。

宣文帝鲜少同越止清说过一句重话,今次为了越云初对东宫大为恼怒,骂得皇后母子脸色惨白,最后还是越云初握住文帝之手,虚弱道——皇兄也是关心则乱,父皇莫再训斥,免得气坏了身子。

说罢又低低咳了几声。宣文帝膝下好几个皇子皇女,过去最疼的就是越止清,其余的子女对他来说形同虚无。今次二皇子舍命相互,就等同是在皇帝面前开了脸,从此之后,皇帝的眼里除了太子之外,必当也有他越云初的位置!

宣文帝露出一副慈父之貌,拍拍越云初的手,却没有免去太子的惩罚,只命他抄百遍《策国》,实是暗喻要太子修身养性,莫要做出出格之事……

俱说帝王家无真父子,文帝虽醉心于求仙之道,却到底是身在俗世,他觅求长寿,是为着做长长久久的天下之主,这些年来高府气焰渐长,扳倒其余士族之后,唯剩高府巍然不倒。众人以为是皇帝甚宠高府,须知帝心难测,到最后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

待皇帝数人离去之时,高氏无声回头看了眼越云初。

那寒面少年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森森目光极是瘆人。

那模样看得高氏心下暗惊,恍惚之间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惊雷大雨之夜,太师写给她的批命——

弑母杀兄,贻祸苍生,后患无穷。

待人尽数走了,越云初倚着垫子,盈盈双眼看向角落的罗小楼,一招手:“过来。”

瞧着那人老老实实地往自己身边走近,越云初便觉周身寒意逐渐褪去,却而代之的醉暖醺意。只看他眸若烟波秋水,难得地不再别扭,展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眼前之人。越云初像是攥住了他命中的救赎,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软糯地问:“你昨夜跟我说的话……现在,还作不作数?”

昨夜……

罗小楼还没想起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捆住他的双手却陡然一紧,力道之大让他也觉得微微吃痛。

“晚了、晚了,赵元潜……已经晚了。”越云初的声音颤抖着。这个少年似琉璃般易碎脆弱,却又带着欲要毁天灭地般的决心发狠道:“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半步,哪怕是死了,我也会命人做法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罗小楼听到此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见越云初额前金光忽明忽暗,极是不稳,见状他忙回抱住这个少年,重重地“嗯”了一声。

越云初说出此话的时候,一颗心其实是忐忑不已,唯恐连这根木头也不要他。

直到罗小楼应允他之际,越云初顿觉,便是下一刻死了,怕也能死而无憾了罢……

第七章

上一回说到罗小楼以还魂丹救越云初一命,识海误入九霄云海,醒来之后越云初性情较之先前貌似又发生些微变化——

越云初自上次护驾有功,修身养息了一阵,就在皇帝那里谋了个正经差事来做,总算用不着藏在太子背后,万般好处尽让人给占了去。故此,越云初这一遭勉强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且他天生聪颖过人,又善揣摩他人心思,兼之一肚子的坏水,扔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然而越云初并非全靠天赋,正所谓天道酬勤,他的艰辛刻苦,罗小楼俱都看眼里。如今蛟龙得雨云,越云初过得越发意气风发,终于不再像过往那般阴沉,兼之身边又多了个人作伴,眉宇间的戾气渐渐地不复往日沉重。

罗小楼看在眼里自是喜不自胜,而越云初自那一日与罗小楼述说衷肠之后便豁然开朗,对他的态度便大为转变,不曾再像先前那样打骂全凭喜好,唯一令人头痛就是私下里变得越发随性娇气,几次下来都折腾得罗小楼暗暗叫苦。

譬如现在——

子时三刻,越云初才将各方官员的折子看完,在罗小楼的伺候下更衣后便坐在床上准备就寝。

罗小楼现在的身份已是不同往日,短短数月从一个下奴一跃成为二皇子身边的大红人,睡觉的地方也从柴房搬到了寝殿里的小隔间里。罗小楼留下两个奴才当值,正要下去歇息,床上那儿的少年轻飘飘来了一句:我有点冷。

诶——冷啊?罗小楼不敢怠慢,忙命人去烧起地暖。

忙活了一阵,就要退下,越云初又一个翻身,颦着一双柳眉:这张床太大了。

这……大半夜的,叫人哪里去找一张小床来?要不下人房里的先借一张来凑合凑合——?

罗小楼正寻思着去给越云初搞一张合意的床板子过来,哪想这小祖宗冷不丁就变脸了,冷冷地说了一句:给我滚。

罗小楼闻言哪敢不滚,才要蹑着脚溜下去,背后却又传来一把冷飕飕的声音:“赵元潜,你今晚还是敢踏出这里一步……”

听那语气,大有一种只要罗小楼胆敢跨出这个殿门一步,他就敢把他的两条腿给削成片片儿的。罗小楼唯有及时刹住,将跨出去的半条腿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回头一看,那少年已经气得憋红了脸儿,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自己,吼了一句: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皇子滚上床来!

……于是乎,越云初便看见那人灰溜溜地朝自己快走过来,紧蹙的眉头方微微地松解开。

罗小楼如坐针毡地在越云初身边躺下来,接着就感觉身边一个热乎乎的身子往自己身上缩了缩,然后便听到越云初满怀嫌弃地哼一声:木头。

……

等到身边之人呼吸平稳之后,那双狭长美眸无声地睁开——这双眼素日里蕴着浓重煞气,见人仿佛都裹着三层寒冰,此刻却化作了一池柔水,如同三月春晖。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罗小楼的鼻头,便看他轻轻皱眉,却又很快地舒展开来——这人就是这样,没有一点脾气,温吞木讷得跟只木驴也似,但是当这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时候,却又觉得哪怕天榻下来,总有他跟自己一块儿顶着……

越云初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每每见到此人就觉得胸口满腔的欢喜,见不到时就一股子的烦躁,直恨不得把他绑在身边,一刻都离不得自己才好。

他两手缠住罗小楼,心满意足地拥他入眠。

一夜好眠,再无噩梦。

——自此之后,罗小楼的床位从小隔间里挪到了二皇子的床上,这升舱的速度可谓是所向披靡。

暂且不提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话说罗小楼下凡来,乃是为了避免越云初步入歧途。他心系任务,不敢有半分懈怠,几次看越云初无缘无故迁怒于下人,都顶着引祸上身的压力好言相劝,好在越云初极是给他面子,憋着火没发出去,等到没人的时候,就转过来悠悠地问罗小楼:我听你的话饶了他,这下憋了一肚子的火,你说说,该怎么补偿?

越云初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娇嗔,且瞧他耳根微红,脸上虽冷着,眼里却隐隐含着期待,可惜他这全然是美人对瞎子抛媚眼——表错情!

只看罗小楼把酸梅汤推过来,关切道,快喝点凉的,降火。

……越云初就差没拿杯子往他脑门上磕下去。

如此这般,罗小楼真心觉得这祖宗脾气越来越大,只觉自己应当改变些策略。思量数日,罗小楼最终决定付诸行动。

那日越云初下朝,罗小楼替他更衣端水捏肩之后,瞧他眉头舒展,面色尚可,心知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道:殿下,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罗小楼在自己身边也待了小半年,从没听他求过什么,越云初倍觉新鲜,心里却又不免生出几分不详的猜忌,眉眼一挑,哦?

罗小楼一脸欲言又止,看来也有几分挣扎,越云初不耐烦地催了一声,他才将一封信从袖里取出说:这是小人专为殿下所攒,还望殿下于无人之时再打开来细细琢磨,若有何处不明,自可再问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