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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傻儿(41)

“瑕……”里头传来虚弱的叫唤声。少女──凤瑕看了眼少年,便撩起纱帐,步入内室。床上,男人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见少女步入,便冷笑道:“瑕儿是…越大…越标致了……”少女苦笑著,道:“父亲,看样子水如云下在父亲身上的绝命蛊好了不少。”

凤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水如云那…混帐……本座定要…定要灭了他…水氏……”少女惊道:“父亲,万万不可。父亲难道忘了,水如云生上系著蛊母,蛊母一亡,子蛊便不可能独活。”凤冥闭上双眼,恨道:“水如云……本座就不信……你能逃…多远……”

“父亲……”凤瑕看了眼纱帐外的少年,颤声道:“父亲,放过哥哥吧──那战鬼……”凤瑕还未说完,咽喉便被男人只手架著。“听…好…了──韹弟…不是什麽…战鬼……”凤瑕挣扎著,可外面的少年却不知里头发生了什麽事,仍旧跪著。凤瑕吓得流著泪,哽咽道:“父…父亲……暇儿…知错……”

凤冥冷哼,手一松,少女跪坐在地上,猛烈咳著。“去药斋…服下易容丹……”凤瑕闻言,顿了顿,抬头看著那狠绝的父亲。“父亲──瑕儿……”男人一瞪,“这个任务…失败了…便等…替你宁哥哥…收尸!”少女沉痛地闭上双眼,对凤冥俯身一拜,走出内室。

抬眸,看了眼跪著的少年,全身发颤,咬著下唇。泪水流著,快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

怀里的凤惜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凤韹拉著马缰,缓了下来,掏出一个锦囊,倒出一颗颗药丹。一旁的乌衣人眼尖,不禁心中愕然,那药丹可是极其珍贵的续命丹,居然浪费在一个倌儿身上……

撬开少年的嘴,让少年服下。

“咳…咳…”凤惜咳著,药力的猛烈让身子为之一颤。凤韹无语,只是再驱著骏马,更为快速地在林间奔弛。乌衣人紧紧跟随在後,就在一行人跃过竹林时,凤韹忽而停下马儿,望著星空,恼人的月圆。

“你们留在这儿。”乌衣人一顿,连忙道:“君上,这不妥。”虽然嘴上不说,可他们都知道,从方才入林,他们一直在原路打转。“君上,想来是有人故布疑阵,君上一人前去,是为不妥。”

凤韹缓缓扬起冷笑,月光映照,越发显得脱俗妖魅。“你们前去,不过是送死。”乌衣人一顿,便也不再反驳,个个下马,恭敬道:“君上,万事小心。”凤韹冷哼一声,变往另一头奔去,转眼间变消失在黑夜之中。

又看了眼星空,脸上的笑容扩大,抛出暗器。突然,烟雾迷漫,凤韹的手,不自觉护紧了怀中的少年。登时,一个人影跃出,举剑便与凤韹正面交锋。毕竟实力悬殊,那人不过三两招,便逐渐力不从心。凤韹原是极不耐烦,便想速战速决。此时,从林中传来声音。“凤城主且慢!”

凤韹收剑,一掌击向那与他缠斗的人,转头便见一个书生样男子远远步来。“嗳嗳嗳──我的蛊偶呢!毁了谁赔我去……”凤韹眼神一冷,举剑指著男子,眼里闪过杀意。“水如云,你倒是令本君好找。”

那秀美男子眨了眨眼,看著凤韹的剑,笑道:“水某还真是惶恐。”小心推开凤韹的剑,笑道:“没想到凤城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看样子凤城主不只是功力恢复,且还大增。”

凤韹无暇细想那话里的意思,翻身下马。水如云忽而皱眉,道:“城主是带了其他的人麽?”而且,是垂死之人。这林里布了水家特有的隐阵,四季入春。凤韹解下了包裹著少年的披风。水如云脸上的笑容,顿时停滞。

打量著少年,水如云轻声道:“没想到……还活著。”那个哭泣著,求自己救爹爹的孩子,独自背负著悖德之罪的孩子。“医好他。”

水如云看了眼凤韹,似乎想看出些什麽,笑问:“凤城主这是…难为水某。”顿了顿,又道:“城主非真心要医好他,又何必让他留在世上。”

死了,不是更好。

第75章

凤韹静默,品了口茶,脸上似笑非笑,道:“水如云,你水氏败在你手上,还真有閒情逸致躲在这儿。”水如云也没答话,拧眉看著床上的凤惜,视线落在那双异性的脚上,眉头越发纠结。

“小夕,替我拿家当来!”方才在林子里偷袭凤韹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上抱著一盒盒锦箱。那人越过凤韹,似是从未见过他。凤韹淡笑,一探其气便知那人早是活死人,现下不过是水如云的傀儡。水如云转头,从男子手中接过那些锦箱,只听凤韹道:“看来,尉迟夕还真成了你的活死人偶。”

“当年章主……应该说是章庄主抄了馀下三主之後,尉迟夕便继任四主之一,可他还真是为了城主鞠躬尽瘁,暗杀不成,被章庄主废了武功,断了筋脉。”水如云轻轻点了少年的睡穴,手还不规矩地在少年的颊上来回抚摸。忽而,身後一阵寒气。水如云笑道:“城主,水某开开玩笑,开开玩笑。”手乖乖地缩了回来。

要说,人心与面不符,凤韹是如此,水如云更是。凤韹面若神祗,风采无双,可性格暴戾,喜怒无常,行事更凭本意。水如云气质非凡,长相斯文俊秀,可偏偏极为古怪,爱毒成痴,虽医术了得,可其医人全凭喜好,更因当年韩老一言相冲,而弑其全族。

水如云细细探了探少年的身子,不禁摇头,暗咐:“这毒气虽是有灵丹垫著,可这孩子身上,显然是长久永药不当。”苦笑,这不是死脉麽……

“医好他的脚。”

水如云抬头,心中暗想,凤韹显是不知当年为他过身的便是这愚蠢的小儿。水如云对凤韹道:“水某自当尽力,也请凤城主开抬贵手,莫再迫害我水家子弟。”凤韹看了眼床上的少年,那一直忽视的双脚,骇人非常。

不准。

他不会让这孩子就这麽轻易死去。他要这孩子活著,代珞俞活著。他要这孩子,陪他一同入地狱深渊,万劫不复。珞俞痛苦死去,那他和这孩子必不快活。他不准,这孩子先离他而去。

水如云眼神黯了黯,自小他便洞悉人心,凤韹心里千变万化,他虽看不完全,却也猜到了一二分。按了按凤惜的脉搏,这条命也实在是贱的了。甘愿雌伏於生父之下,人不人鬼不鬼,却又得不到一分真心怜悯,也是痴傻。弄到此番境地,想来还是自找的。

凤韹,也不是真心要救活这孩子,看来不过是留著受罪。

探好凤惜脉络,水如云一顿,转身问凤韹道:“凤城主,可是有人对这孩子施过针?”凤韹颔首,冷道:“是有。”只见水如云脸色越发难看,竟是暗骂了声:“该死!”凤韹耳尖,语气里透著寒气:“怎麽?”

“那施针之人,可是我韩氏族人?”凤韹冷笑道:“就韩氏一族会这等施针法麽?水如云,未免太可笑。”

“你只管医好他,或是本君即日送上尔族子弟项上人头。”水如云眼神一冷,转身继续为凤惜把脉。良久,水如云对凤韹道:“毒气已经侵身,要真是下了重药,伤及中枢,便是要痴傻一世。”

凤韹一顿,“那是说,现在他的傻病是可治的?”水如云回道:“那是当年暗魂丹的蛊虫所致,可真要再下重药,这孩子便不只是痴傻,往事前尘也会全然遗忘……”

“不许!”

男人一声大吼。水如云顿了顿,道:“何故不许?”突然,暗器迎面而来,水如云还未反应,“尉迟夕”便已经上前,以身护住水如云。只见尉迟夕手肘顿时一阵黑紫,水如云连忙从锦箱取出万灵丹,哎哎叫了声,让尉迟夕服下。

“真是,姓凤的脾气就这麽硬麽!?凤冥也就算了,怎麽小的也……”又是一阵梅花针雨,想来水如云是有了防备,一个闪身,给自己免去成为蜂窝的命运。凤韹铁青著脸,冷冽道:“他不可以忘!我要他是死是活都要记著!”记著,珞俞是怎麽死的;记著,他们共同的罪孽!

“那麽……”水如云冷笑,跪下。“水某无能,还请城主带走他吧!”

瞬间,竹房内肃杀之气尽现。“水如云,你这番,是找死。”水如云盈盈笑著,道:“水某早不知死过几次了。”望了望天色,水如云又道:“城主今日便留下歇息,让水某尽尽地主之仪。”

凤韹冷哼,不出竹房。水如云若有所思地望著那艳红的身影,疲惫地靠著尉迟夕,喃喃道:“凤冥啊凤冥,水某为做如此之多,你可愿将心分一些给水某。”看了眼竹床上凤惜,水如云眼里闪过的,竟是一丝愧疚。

“痴儿呵……这回,是我水如云害你,也瞧瞧凤韹是否有看重你一分。”闭上双眼,“要是──你在凤韹心里有些位置,那水某就是死了,也给你医好。”

“要是……”

“凤韹还忘不了严珞俞,那麽……你便是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