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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408)

陆辞在汾州为官时,曾在卷宗中翻见过,曾有一常往返于汾、汴两处、以贩卖新鲜鱼虾的豪商,就是因交‘通行费’时未令人满意,因此受人刁难,被强扣过几回。

等三五天后被放出来时,虽人是毫发无损,但鱼虾却早已死尽,只剩满船腐臭。

几番下来,就生生被折腾得倾家荡产,最后愤而自缢的惨剧。

陆辞不奇怪总有人敢顶风作案,他只纳闷,怎么这伙人宰过往肥羊时那般胆大,都敢宰到他头上了?

莫不是认定了京官返乡时,通常无权干涉地方官的行政这点,才这般有恃无恐么?

陆辞仔细一想,忽就明白其中关窍了。

并非是他们胆大包天,而纯粹是不知情罢了。

他因自己出这趟远门,并非是奉了公职,所以极其低调,雇人也只是通过牙行从渡口雇的,从未宣扬过身份。

他为官身的信息,只在离京时在中书省和御史处留存,并未在公验上标注。

公验上所登记的,唯有他出行的目的,要往何处,途经何地,逗留几日,以及所携的具体人和物等。

因此在这船上的,除了他所带的三名下仆,以及狄青外,并无人知晓他的真实底细,仅能从他所携的满船准备在分密州或是倒卖、或是赠给亲友的商品上,外加所带下人的数目上判断,他家境颇为富贵。

单从他只讲究舒适、而不需奢华的衣着打扮,极轻极俊的年岁相貌,以及船中所载来看……

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为哪家豪商富贾家的子弟,且是头回独自出门做生意的,而丝毫不会往他本人就是朝中从三品的大官身上联系。

宰客宰肥也宰生,陆辞乍看是两都占了,自然躲不了被敲诈上一笔狠的。

林牙人在接下这活计,也充分考虑了这点,在真正遇上时,并不觉慌乱。

破财消灾,正常情况下,要个四五贯也就顶天了。

只在交涉时,他愕然发现,对方显然摆明了要欺负他雇主年岁小,多半没有自个儿出行的经验,所载货物又价值不菲,瞧着颇有利可图这点,因此竟是来了个狮子开大口,一要就是极不客气的一百贯。

一百贯!

林牙人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差点没被气死。

他可看得清楚,就连方才被有说有笑着放行的那一整只船队,都没要这么多。

他正头疼得不知该如何还价时,陆辞就来过问了。

尽管有暴露他没甚能耐之嫌,但眼看着对方不达到目的,定然不会轻易放行的架势,他唯有一咬牙,同陆辞说了。

陆辞即便是头回遇上这种事态,但到底有着在密州做大小营生、以及知汾州时翻阅过往案宗的经历,自然清楚,这价位高得不同寻常。

“这也怪不得你。”陆辞莞尔一笑:“只是一百贯,着实太多了些。可否劳烦你出面,同他们谈谈,看能否降下来一点?”

陆辞应得这般干脆,即使口称‘一百贯’有些为难,但听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也不似真头疼的模样。

林牙人顿时如吃了颗定心丸,继续同那些人交涉了。

然而陆辞答应得这般痛快,反而让艄公认定他果真是怕了,更加有恃无恐。

见林牙人来讨价还价,他们非但不肯降下一些,还额外加了十贯。

甚至为让陆辞尽早掏钱,他们还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查验得更加频繁,道船上所载物品颇有可疑处,恐是邻国细作,夸大了恫吓一番。

面对自认为搞砸了,一脸如丧考妣地来见他的林牙人,陆辞这次是一口咬定‘拿不出’,还道‘要扣就扣’。

见陆辞还负隅顽抗,那艄公啼笑皆非之余,当真就将他扣下了。

即使不好让这细皮嫩肉的漂亮郎君受什么皮肉之苦,他们也有的是手段叫他有苦说不出,日日心惊肉跳,迟早被吓唬得乖乖就范。

果不其然,这位小可怜在同他们僵持了近十日后,最后颓然认栽。

在老老实实地付了他们几日来兜兜转转下、共索要的一百五十贯,才终于能脱身了。

然而在通过官渡后,好似饱受惊吓的陆小可怜,并未急着顺沂水北上返乡,而是在庐州境内,多逗留了几日。

在僵持的这七八日里,陆辞所雇的船员也的确吓得不轻,陆辞便给他们每人发了一贯钱作为压惊,也放他们轮流下船休憩一阵,就带着几名下仆和狄青,不急不慢地往城里去了。

只是与之前下船时是为四处闲逛,尝尝当地美食不同的是,陆辞这回目标明确,直奔城中县衙所在,针对方才受艄公衡索之事,正式提起诉讼。

讼纸送至,花押也已画下后,陆辞便面色如常地带着狄青在县衙附近的一处邸舍住下,好似要打持久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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