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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648)

这话一出,温逋奇大感错愕。

见张亢信誓旦旦,不似无得放矢、或是有意危言耸听,他便皱紧眉头,耐心询道:“这话从何说起?”

张亢笑道:“论逋应当比下官更为清楚才是——党项早已收拾好回纥,占下甘、凉州等地,如今又得瓜州,更是如虎添翼。看他一路势如破竹,杀、肃两州,多半也是囊中之物了,届时与论逋所据青唐之间,不就仅隔了一条河西走廊?”

温逋奇不置可否。

只隔一条河西走廊,可李元昊若不是个蠢得离奇的,就不会敢轻举妄动。

吐蕃数十万雄兵,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况且,那弑兄囚父上位的李元昊在他看来,蹦跶得虽欢,根基到底不过那样浅薄,还尽都摆在那里。

若再给其父李德明一些年,再四处奔忙、拉下脸皮积累更多物资,那李元昊说不定还能嚣张得久一些……可如今看这既是增兵,又是扩张的架势,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被败干净了。

所谓以战养战,还得在不缺粮的前提上。

西郊之地,大多贫瘠,人靠游牧为生。

哪怕是那些个肥沃的草地,具都拿去养金贵的战马了,哪儿会拿去做耕种用?

党项缺粮,被打下的瓜州,也缺粮。

党项那看似威风八面的部曲,早晚得面临草尽粮绝的局面。

李元昊这一手,用作转移内部注意力上是妙招,但要想持久地用下去,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不过,温逋奇自认,他不信张亢的话是一回事,表不表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说到底,他有意同宋廷修好,也算盖过李立遵犯秦州时、葬送三万好儿郎性命的那双方过节。

于是他面上并未显露,而是在想明白后,面上笑容更盛,耐心听起了张亢接下来的讲述。

作者有话要说:李元昊先西征瓜州、杀州和肃州之事,出自《北宋政治史》第五章 p159-162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张亢素善察言观色,自能看出,温逋奇对他的话,其实是半个字也未曾信的。

他并不气馁,而是在再简单讲述几句后,便落落大方地凭托辞先行退下,明日再来。

接下来的几日中,他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吐蕃馆驿的盛情款待,好吃好喝,还三不五时进殿去寻大权独揽的这位吐蕃宰相聊聊。

只可惜他这番充斥着真情实感的努力,仍是收效寥寥,倒还渐渐耗空了温逋奇的耐心。

得亏在这位宰辅的耐心告罄前,张亢便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及时带着作为回礼的大包小包,风风光光地告辞了。

在归途中,张亢纵不至于大张旗鼓,但也毫不低调,不急不慢地往回赶。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被派人暗中跟着的温逋奇纳入眼中了。

“宋人狡诈得很。”温逋奇不免觉得好笑,同亲信的臣僚道:“他不愿辛辛苦苦跑这一趟,却在我处落得无功而返,便刻意将这行程广而告之,好让李元昊知晓后有所忌惮,他也能有所交代。”

臣僚笑道:“他费这么多日唇舌又有何用?凭宰辅之智,岂会似元昊小儿当初那般,随便让宋人糊弄了去。”

温逋奇难掩得意地轻哼一声:“还多亏了李立遵近前栽那跟头。”

宋廷一被贬谪出京、形同流放至秦州的区区四品官,从岁数上看,更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却能把李立遵那三万精兵打得灰飞烟灭。

有这前车之鉴摆着,他哪儿会对这些肚肠七拐八十弯的宋人掉以轻心?

任凭这宋使说得口干舌燥,嘴也说破,他不动如山,自有主张,便不会中了奸计了。

吐蕃与党项间,虽有积年宿怨,可在坐拥沃土,富裕繁荣,唯独欠缺强兵护卫的大宋前,这点恩怨,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要是李元昊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敢越过河西走廊,觊觎青唐,他便让对方见识见识何为有去无回。

臣僚又道:“不过,依臣下看来,那宋使所言虽不可尽信,亦不可全然不信。”

“那是自然。”温逋奇漫不经心道:“我并未小觑过元昊小儿,他可还有座自打算盘的靠山呢。”

他极少出宫,却不代表他对外头不甚上心:李元昊一边朝西亲征,一边秘密向契丹派去使节,求娶公主之事,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宋辽之间,虽定下了百年间再不互犯的盟约,但要是李元昊当真能掀起大风浪来,辽国又如何会袖手旁观,而不落井下石,要求分一杯羹呢?

温逋奇仍是不慌不忙:“待那辽国真将公主送去,同元昊小儿联姻了,我再与大宋联合,也不算迟。”

这正与臣僚的意见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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