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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703)

“且不说御试,”看柳七一副好心要留自己这几位友人过夜的架势,狄青无可奈何地出来劝道:“武试未过,怎好过好庆功?柳兄实在不必费心了。”

“若连你们的弓马武艺都不得过关的话,那今科就注定无人得中了。”柳七对他们可谓信心满满,当场潇洒一挥手:“况且武艺考不是在十日之后么?青弟这般猴急,看来还是得向摅羽学学何为劳逸结合、松弛有度啊。”

狄青:“……”

连柳七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只要一将陆辞搬出来,就能狄青的嘴给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话虽如此,柳七也绝非毫无分寸之人,仅叫了些不醉人却能解馋的新米酿,又摆了一桌子可口小食垫肚子,而免了大醉伶仃的尴尬。

四人围着圆木桌小酌一阵,就听高继宣抱怨道:“这回制科连考六道策论,写得手筋酸痛不说,实在摸不准考试官的喜好啊。”

过往令人心照不宣的是,包括武举在内,但凡涉及时务策略的论题,通篇皆以‘仁’‘义’贯穿,结论是清一色的‘偃武修文’,‘以德服人’,‘却兵家之图书’。

这种全然有悖于兵家锐气的儒家温雅,显然不对高继宣等血气方刚的衙内的脾气,也是他们对科考不屑一顾的原因。

但这回出的将科考题,却是无一不充斥着鲜明的务实色彩,主题也与现实紧密相扣:不是问在边防时务,便是要求针对当前西北形势进行分析和提出御敌对策。

这也是令陆辞当时吃了不小的一惊的原因——他着实没料到,其他考试官们如此擅长揣测官家心思,竟顺道把他想出的题给悉数囊括了。

这种类型的问目,让在秦州服役数载、既亲身上过战场、也做过‘杂务’的狄青等人如鱼得水之余,也叫围绕着往年制科以及文、武举题来练笔的一些士子,彻底看傻了眼。

他们要么久居京中,要么苦读文举参考书目去了,哪儿会知晓边陲城镇的备战事宜?

实在无法,他们只有凭常理推断,一路摸索着往下写了。

但即使占了有切实经验的‘便宜’,高继宣还是忧心忡忡:“陆节度自不用说,定是旗帜鲜明的主战一派;但其他考试官可就难说了,保不准都是主和的呢?”

应举者最怕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才学不足,而更多是害怕迈入阅卷考官‘雷池’,让考卷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结果。

写得再好的主战策,落到主和一派的阅卷人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要是为了逢迎主和的考试官,就昧着良心写一篇与真实所想背道而驰的文论的话……高继宣自认要有这本事,早考文举去了。

哪怕真费了这么一般周折,卷子最后得来到主战的陆辞手里,也决计得不到多好的名次。

“唉,实在难办得很!”

高继宣哀嚎一声,无力地趴在了桌上。

知晓一点内情的考生们为难得很,而在之后几日里忙于阅卷的诸位考试官们,也碰上了不少闹剧。

因参举者良莠不齐的缘故,于大多数中规中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试策中,还混入了一些‘另辟蹊径’,让考试官们哭笑不得的答题。

当陆辞头回看到时,当场就被逗笑了:居然还有畅谈阴阳书中风脚、望云、遁甲之术,正儿八经地将其与行军作战联系一起的。

在试题上大谈特谈那奇门遁甲之术……

这答者怕是太落时了,以为自己还活在好这神神叨叨的调调的真宗朝吧。

陆辞嘴角微微一抽,大笔一挥,毫不犹豫地予以了黜落。

相比起赴贡举解试的热闹,制科既为赵祯继位以来头回开科,主持的还是陆辞这么一位年纪过轻、在不少人眼里为‘简在帝心’的官员,自然要冷清不少。

在几位考试官的合力阅卷下,不过五日,就已将前二十的试卷批改出来,一道送至陆辞处,待他定下最后名次了。

“辛苦了,放下吧。”

陆辞微笑着颔首,待人退下后,将一封封遍布朱笔批字的试卷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只是在翻看完所有试卷后,他唇角淡淡噙着的微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唉。

他请叹一声,起身出了门,叫住路过一官吏,吩咐道:“将黜落的所有卷子……都送到我这里来。”

听了他这话,那人不由一愣,不知所措道:“陆主考,这是……?”

陆辞并未多做解释,只莞尔一笑,催促道:“去吧。”

那人摸了摸鼻尖,小声应下,立马就消失在了陆辞的视线中。

只是片刻后到来的,却不是他所索要的试卷,而是一群脸色不虞的考试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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