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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749)

包括进奏院在内,每年都不乏将无用的旧物贩卖出去,换得些许款项,为院中官吏逢年过节、相聚会饮的‘本金’。

可这项‘约定成俗’,一旦被有心人追究起来,却是不折不扣的‘挪用公款’,‘监守自盗’了。

尤其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杯中物一下肚,吟诗作画自是难免,招妓陪坐恐怕也不罕见。

“听我一句劝。”陆辞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么将你们卖纸的那笔‘公款’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将这笔钱的来龙去脉、相关账目列个仔细,然后再别去碰;要么再派个人去,寻买走旧纸的买家,将旧纸全买回来,放回原处。你们真要饮酒聚会,这笔账不必东拼西凑,就由我做个东,请你们去樊楼一趟。”

“不必不必。”柳七听得怔楞,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忙摆手道:“卖故纸所得的钱,莫说仅得区区数贯,旧时业已奏闻,本院自来支使,且京中他局亦然。不至于真正论罪罢?”

别院亦是如此,真追究的话,也不可能只拿进奏院开刀啊。

而法不责众,对这种早有旧例的事,哪怕再较真,也不可能似陆辞所言的这般严重罢。

“孰轻孰重,哪里是柳兄说了算的?”

对这样想当然的乐观说法,陆辞只微微一笑,径直问道:“柳兄与我,谁为御史?”

柳七本能地一怂,干笑道:“陆大夫,下官明白了。”

第三百二十章

既已应承了陆辞,柳七纵使打心底觉得好友过于谨小慎微,也还是在磨蹭一阵后,硬着头皮向兴致正高的同僚们进行了劝说。

以苏舜钦为首的馆职官员们,乍一听还以为柳七是在玩笑,跟着打趣一阵后,才得知柳七是正经进行劝解,顿时纷纷露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在对陆辞为人为官,都颇为钦佩的他们听来,要将‘胆小怕事’跟常有破格惊人之举的这位年轻大员联系起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柳兄,”苏舜钦看了远处站着等候的陆辞一眼,半信半疑地问道:“若你想抛下我等,随陆节度另作庆贺,亦是情理之中,大可直说便是,实在不必寻些借口。”

柳七哭笑不得道:“我在正经事上,何时开过玩笑?的确是小饕——摅羽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他绝非胆小之辈,但机警得很,从不无的放矢。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真心劝你们还是好好听从吧。”

若是陆辞只让他一人不去,他大可随口编个谎,而不必拿原话相告。

但按照小饕餮的提醒,主持‘私贷官物’一事的苏舜钦几人,需立马做出补救来,他才不得不艰难地开了口。

众人听出他口气中的认真和无奈,不由面面相觑。

只是陆节度身为御史大夫,上任也才不过数日,竟就变得这般畏手畏脚,视弹劾如猛虎,不复往常剑走偏锋的胆气,实在叫人失望。

不过,他们心里诸多滋味,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未显露。

尤其,陆辞还在旁等着,又到底是叫他们曾很是佩服的人,虽感到颇为扫兴,苏舜钦与友人们商榷几句,还是决定顺了对方的好心提醒,如此照办了。

好在买走他们旧纸的那商户还未返家,仍在街上游走叫喝,并未费多大力气,他们便在于原来卖出价上添了半贯钱的情况下,将那数大摞旧纸给买了回来,重新堆回库房之中。

原本因清理了堆积如山的旧报,而变得显得几分空旷的库房,重新又变回拥挤了。

“唉,这都算什么事啊!”

史馆检讨王洙搬来搬去,大冷天里硬是折腾得一身大汗,不由小声抱怨了句。

“罢了罢了,”苏舜钦也很不是滋味,到底劝住他:“做也做了,莫表露出来。”

待他们忙完这些,对这些年轻气盛的馆职人员心里会有的不满心知肚明的陆辞,便笑着站出来道:“诸位平日待我柳兄亲厚,我常从柳兄处有所耳闻。现难得聚上一回,若诸位不嫌,我愿厚颜做这个东,邀诸位往樊楼一聚,不知你们可愿赏光前来?”

他非要做这个泼冷水的恶人,虽主要是为保柳七,但也的确是不想看到这些不知弹劾‘险恶’的大好青年,太早就因不拘小节而折戟。

只是他更清楚,贸然施加于别人头上的好意,往往不被接受,对他们的‘不领情’,他自是理解居多。

为了不让听取了他的建议,而将友人们都劝住的柳七日后难做,陆辞便主动开口相邀,圆他们相聚的本意。

听陆辞相邀,众人皆是一愣。

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当然不是陆辞表露出的自掏腰包,请他们上京中最大的酒楼樊楼吃喝的慷慨,而是那毫无大员架子、甚至称得上熨帖,又透着温和亲热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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